那工兵班长,爬到了树上,藏在枝叶中间,向前方一看,正值着我们阵地上机枪追击。偶然看到一群人影蠢动,立刻也就倒了下去。这样让观战的人,实在感到兴奋,他把弟兄叫了几个上树,拿斧子的砍,拿木锯的锯,在树的大丫杈的所在,先架起了一座假楼的座架。将大树、丫杈削成了栓口,把成段的木料,在这丫杈地方嵌住或钉住。这些树段,是地面上的工兵在四处找来,用绳子悬吊上树的。在这冬季,村庄上不缺乏枯树枝,把这座假楼底面铺得平了,再由地面供给大大小小的树枝,就仿了鸟巢的形式,顺了大树枝杆的姿态,层层地架叠,在斜对着敌人进犯的方面,做了架枪的缺口,远看去,这分明是个大鸟巢。这还怕会多少露出一点形迹,就把这棵大树的树枝,连杆带叶的又砍削了许多,在巢的四围堆积着。他们的工作,非常地迅速,不到一小时,就把这鸟巢工事建筑完毕。
这时那西方的枪炮声,固然是一阵比一阵猛烈,就是北边黄土山的枪炮声,也猛烈紧密起来。站在这大树上听到,哪里是机枪,哪里是追击炮,听起来非常地清楚。程坚忍虽眼见到自己的军队,逐次得着胜利,可是也就逐次地看到敌人压力加重,万一北面的敌人由黄土山那方面冲过了北郊的栗木桥竹根潭,西北郊的缸市侧面,就完全暴露。缸市不守,这西郊的阵地,那就过于突出。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疙瘩,就觉得非向师长请示不可,当时带着工兵们,匆匆地回到了营指挥部,就拿起电话机,向师长余程万通话。
余师长在电话里道:“河洑的情形,我完全明了,袁营长指挥得很好,弟兄也十分忠勇用命,实在可以嘉奖。程参谋你立刻到酆营去看看,在下午六时以前,你要到达。”程坚忍正是想把北郊的情形,向师长累累地报告了去,不想憋在心里头的一个哑谜,一拿起电话机就让人家猜着了。再听师长在电话里的语气,却还是从从容容的和平常在电话里说话一样,这很可能象征着在师长脑筋里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危险存在。这样一来,自己胆子就壮得多了。放下了电话机因告诉袁营长自己有个新任务要离开这里,关于整个河袱作战计划,又和他商量了一阵,这就叫着王彪跟随着,由河洑大道向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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