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西夏才发现自己蹬脱了被子,太阳已透过窗子,正热烘烘地照在半个屁股上,忙拿眼看窗子,窗纸糊得完整,没个破绽,索性仰面儿躺在那里,也不起来,作想起刚刚做完的梦。梦里她好像是在一片玉米地里走,玉米棵子拥得密密实实,如是森林,又绿得发幽发黑。正纳闷高老庄的男人都是矮锉锉,玉米却长得这般高,就见一匹马从玉米林的另一条土路上急速跑过,马是如此地白,以致于哗哗哗擦身而过的玉米棵子使那白如一片流动的日光,同时她看见了有一穗硬大的玉米棒子就挂在了白马的肚子上。西夏奇怪她怎么做这样的梦,子路一直在说她是大宛马的托生,难道自己看见了自己的前世?西夏常常有很异的念头,由此而易受诱惑,在城里的家中观看电视,电视里一旦出现炒菜的镜头,她就闻到了香味,她在头一天晚上说明日真不想去上班,生个病就可以请假了,果真第二天的早上就感冒,发烧不止。
但西夏弄不明白那玉米棒子是怎么回事,竟无缚无系地就挂在了马的肚子上,玉米棒子的缨儿红艳艳的。西夏不去想了,在被窝里摸寻裤头,被窝里没有,却发现了就高高地挂在墙上的一个木头撅子上,不禁嗤嗤而笑了,夜里她脱裤头的时候,是随手一撂的,撂得那么准,挂在那么个地方!子路蜷在一边,呼噜噜地打着酣,她抓住他的脚,提了提那短而肥的腿,说:“快起来!你还说今早要起得早哩,太阳都出来了还睡?!”子路醒过来,嘴吧吧地响了两下,立即像土匪撵着了似地跳下炕,一边蹦趾着一边蹬裤子。
夜里送走了客人,西夏热水洗了下身睡去,人已经是乏得挨枕头就迷瞪了,子路和娘收拾了碗筷,把两个瓶子里的剩酒灌在一个整瓶里放进柜里,过来到炕上却把西夏戳醒要干那种事。西夏说:“你喝了酒来精神了,我可没情绪,要憋得慌,你自己解决去!”子路说:“在老家的第一晚,以后有纪念意义哩!”西夏用指头戳他的脸,趴在炕沿上去取提包里的卫生纸,子路噔地就把电灯关了。西夏说:“你不是喜欢拉着灯,还要放一块大镜子吗?”子路说:“这是在高老庄……”已爬上来。西夏就这样把裤头扬手撂了,说:“刚才那些婆娘我听见她们说我年纪小,怕你满足不了我呢,她们哪里知道我现在倒真怕了你……个头小原来把肉长到这里去咧!”西夏这么说着,声音就不对了,开始哼哼唧唧呻吟,子路忙用嘴去堵嘴,那叫声越来越大,堵不住,抓过枕巾让她咬住,又将被子的一角盖在了她的头上,低声说:“不敢叫,不敢叫,这是在高老庄哩!”西夏哪里顾得这些,她是不干就不干,干起来就要往高潮去,急促地说:“快,快,快么!”子路说:“这又不是田径赛跑哩,快啥哩!”西夏扑地一个笑,顿时身子软下来,而子路却来了劲,在炕上折腾了半天,又索性跳下来,高举了那两条长腿。子路是最喜欢这两条腿的,但他站在炕下却太矮了,取了一个方凳儿垫在那里。事毕,谁家的鸡开始在叫了,两人说:“睡吧,明早还要起来早的。”抱着睡着,没想起来太阳已经一竿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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