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是丁通,今年二十三岁,住H城烟墩路二百三十号之三的小平房,没工作,没学历,没爹妈,有户口,有身份证。二十一岁生日刚过那会儿,小铃铛的妈想让我试试看当出租车司机,所以还去考了个驾照。整个东门菜市场和十号酒馆的人都认识我,派出所那一沓打架斗殴的案底也是含金量十足。
我的履历如此简单,语速快点的话,一分钟就能说一个全须全尾。
但就算我一分钟能说八十次全须全尾,问的人似乎都打定主意,完全不信。
第一次听到涂根这么问我,我在病床上挺着,刚刚恢复一丝知觉。
第二次再问,我已经行动自如,结果待遇一落千丈,床没得睡了,直接被拎到一个小黑屋里。
作奸犯科的终极目的地——审讯小黑屋。
四壁铁灰,我面前一张小桌,头顶上赤裸裸一盏孤灯。暗影重重,阴森吓人,压迫感十足,跟电视里看到的是一样一样的。
审我的人叫涂根,连续三天,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和我相见,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永远是一件松松垮垮、好像一礼拜都没换的蓝色衬衣,连我都觉得他这样穿有点不合适。
也许他根本无家可归,每天都工作到深夜然后就地一滚,睡到办公桌下。但从旁人对他的态度来看,抓我的人是什么来头,他都在其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他总以一副快要过劳死的样子走进来,唉声叹气地坐下,紧接着在开始问我问题的那一秒钟,整个人精神状态为之一振,从头到脚容光焕发,连气场都变了。
除了瘾君子,我还真不知道谁能这么周期性地枯木逢春。
也许工作本身就是他的春药吧。
一开始他根本不和我谈其他,只是很有耐心地揪住“我是谁”这个白痴问题不放。他问我丁通的写法,名字的来历,然后切换到我父系母系的情况,再从任何一句我随口丢出去的话入手,翻来覆去地抓细节、打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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