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秋雨打在屋顶的篷角上,“嗒嗒嗒”的声响绵绵不绝,就像有人在半空中敲起了小鼓似的。
从卧室的窗户望出去,院坝的地面上早已积起了一片片的水洼,雨点砸在里面,“咕嘟咕嘟”地便冒起了一泡泡透明的水磨菇,几乎遍地皆是。
司马师站在窗边幽幽地注视着这一切,眼角掠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近来,他觉得心头十分郁闷,却又似被这绵绵秋雨浇得一如那堂前阶下的青苔般发霉得厉害,简直是无处宣泄也无处化解!念及此处,他不禁追念起自己陪着父帅当年在关中地域与万千蜀寇征战杀伐的铿锵岁月来。还是那样的生涯来得热血澎湃、激情四溢啊!
“夫君您又在担心父亲大人的辽东战事了?”羊徽瑜拿来一件锦袍给他轻轻披上,“夫君不必过虑,父亲大人兵动若神,天下无敌,一定能长驱直入,一举荡平公孙逆贼的。”
“徽瑜,你不知道,几天前幽州刺史毌丘俭送来了前线紧急战况讯报,声称这段时间里辽东全境一直是大雨滂沱,气候恶劣,北伐大军进兵、运粮、攻城、休寝等俱为十分艰难,建议朝廷下诏暂时班师停战,择机再伐。”司马师显出难得的沉静来,仍是凝望着窗外密密层层的雨帘,深深说道,“朝廷内有不少大臣也都纷纷赞同毌丘俭此议,但父亲大人却硬是从前方发来了奏表,希望朝廷再挺一个月,届时他必能拿下襄平,底定辽东!父亲大人身处逆境,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时、地势,居然能百折不挠,一往无前,实在是了不起啊!
“可是,徽瑜你不知道,父亲大人毕竟也是年近六旬的人了,体质终是与青年壮汉不同,在霖雨滂沱的辽东熬得住吗?听梁机来报,他们在辽东几乎是天天泡在泥泞雨水里办公议事,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有的士兵因为整日里在齐腰深的水洼里走来走去,连自己的腰腿都生出了蛆虫来,其状简直是惨不忍睹!你说,为夫怎能不担心父亲大人的身体安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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