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某日,北京某报,称某老者病于途,路人皆绕行,致其冻死街头。旁有编者按语,痛责见死不救者冷酷无情。今年某日,上海某报,有新闻照片报道某老妇病卧路中,围观者众,却无援手。照片一侧的文字除声讨外,亦有表扬,曰幸有好心人呼来老妇亲属,将其扶起送入医院得以抢救云云。
读京报新闻时,虽震撼不已,但料想之中,因类似现象,早不绝于耳。看沪报图片时,感慨之余,又存疑惑:人既好心,何不尽快将老妇扶起急救,反而舍近求远去喊亲属?包括那位摄下此景的路见不平者,有调焦取景按快门的功夫,为何不先救人于危难之中,以身作则?
世上人情,想来如此淡薄。
难怪我的小说始终被舆论质疑——现实中还有如此纯粹的爱情吗?原来我所倾心的那种举案齐眉的境界,早已不是男女爱情乃至整个风气的常态,我确实在粉饰生活,凭空杜撰,随意拿捏呢。
于是更加感叹两千年前的先哲孔子,以一个“仁”字为内核创建儒学的苦心。儒者,社会及他人所需之人也;仁者,两人相处时应持守之道德也。在先儒的学问中,“仁”的基础其实就是爱心。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之伦常,即是互相施爱于对方,所谓君贤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然后由小及大,由近及远——老吾老而及人之老,幼吾幼而及人之幼,将爱心推己及他,广而大之,遂令天下德行其道也。
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爱心原是人之天然本能。又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爱心也需后天教化与培养。且爱心犹如一座宝塔,须从基础开始,分层而建。即是先儒所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递进关系。人生在世,先要自我修炼,养成良好性情,承担家庭责任,教敬父母、善待妻儿,方可忠君报国,建功立业。现在,我们教育后代之方法,常常忽略此天然之顺序。孩童时代,咿呀学语,便有许多声音教授其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这固然重要,但问题出在,他爱不爱父母,爱不爱他人,爱不爱花草动物,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长大成人也如是,只要你声称爱党爱国,其余均属个人小节,无碍于财路及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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