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裁:散文
作者:杨朔
原发刊物:《红旗》
发表时间:1961年第20期
翻阅三卷《杨朔文集》,我注意到:散文在杨朔的作品中只占一小部分,小说占大头;而且,杨朔本来志不在散文,而是在小说,在以散文名世之前,已经发表《三千里江山》等中长篇小说,还有大量的通讯报道,当时产生过相当的影响。然而,时代更青睐的,却是他的散文,这种“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形别有一番滋味。然而,真正使杨朔的散文非同寻常的,却是他的“诗”。杨朔是一位诗人,一位天真的诗人。
曾几何时,杨朔散文风靡大江南北,与之同时,杨朔式的散文也广泛流行,经久不衰,在中国大地上演了一幕蔚为大观的“杨式团体操”。据《散文》1984年第10期发表的《散文现状纵横观》一文对某一天来稿的统计,“百件中竟有十一篇是写小溪的,八篇是写日出的,五篇是写贝壳的。这些作者所在地域不同,职业年龄各异,但却如此不谋而合。更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联想引申的路数也大致相同,最后‘升华’的路数也别无二致。”由此可以窥见杨朔散文的影响力。
《雪浪花》是杨朔散文的代表作,叙述“我”在海滨休养时,遇到的一位人称“老泰山”的神奇老渔民,缘起是海边的一块相貌怪异的礁石,此礁石满身沟窝,坑坑坎坎,状如面团。就在几个好奇的姑娘议论纷纷、感到不解时,一个欢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叫浪花咬的。”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位刚出海打渔归来的老渔民,身材高大结实,一把苍白胡子,眉目神气宛如秋天的高空,清朗而深沉。老渔民随后这样开导姑娘们:“别看浪花小,无数浪花集到一起,心齐,又有耐性,就这样咬啊咬的,咬上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哪怕铁打的江山,也能叫它变个样儿。”这番饱含人情世故的妙语吸引了“我”,使“我”了解了“老泰山”身世及其称呼的来历:他从小走南闯北,经得多,见得广,是生产队的智多星、主心骨,天长日久,成了大伙们依靠的泰山。几天后雨后初霁,“我”又见到老泰山,这次是手推独轮车,出来帮人磨剪刀,从他的谈吐中,劳动者的高风亮节,新旧社会两重天的对比,还有对美帝国主义的深仇大恨,尽显无遗。不经意间,剪刀磨好了,老泰山高声地对“我”说:“瞧我磨的剪子,多快。你想剪天上的云霞,做一床天大的被,也剪得动。”随后,老人收拾好家什,跟我道别,推起小车走了几步,又停下,弯腰从路边掐了枝野菊花插到车上,然后“一直走进火红的霞光里去”。写到这里,“我”发起议论:“我觉得,老泰山恰似一点浪花,跟无数浪花集到一起,形成这个时代的大浪花,激起飞溅,早已把旧日的江山变了个样儿,正在勤勤恳恳塑造着人民的江山。”作者犹觉不足,另起一行,继续写道:“老泰山姓任。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笑笑说:‘山野之人,值不得留名字。’竟不肯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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