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到底还不算太好,今天也只能料理些最紧要的。”皇帝问道:“你看,除了军报以外,还有些什么非先办不可的事儿?”
“启奏皇上,官钱票一案,要早早降旨。”
“嗯。”皇帝点点头,“我知道了。‘叫’吧!”
于是,肃顺亲自去“叫起”。有些军机大臣,跟他也有两天没有见面了,相对一揖之后,少不得寒暄一两句,同时探问皇帝的病情。
“好得多了。”肃顺答道,“不过还不胜烦剧,请诸公奏对的时候,不必说得太多。”
肃顺的话,在他们与上谕无异,因此这天进谒御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官钱票的案子,前因后果,特别复杂,一时不能详细商酌,便又搁了下来。
就在这搁置的期间中,肃顺一天在家纳凉,忽然想到了一着扩张势力,扶植党羽,打击政敌的好棋。第二天进宫,找了个机会向皇帝进言。
话是由修葺“避暑山庄”的经费谈起来的。肃顺向皇帝说,京里由内务府管理的五家“天”字官钱号,盈亏关系着宫内的用度,现在户部调度各地军饷,相当困难,而且即令有余款,如果用来修葺行宫,一定会惹起御史的闲话。这样,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一个结论:五家“天”字官钱号,必须派个妥当的人,切实整顿管理,当然这个人应该是总管内务府大臣。
总管内务府大臣,并无定额。留在京里的有两个,一个是宝鋆,一个是明善,明善的资望浅,而且才具、操守,都不能让皇帝信任。但是宝鋆更不行,皇帝对他的印象极坏。
从到热河以后,宝鋆有两件事,大忤旨意。第一件是圆明园让英法联军烧掉以后,宝鋆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连出城去看一看都不敢,而且因为管理圆明园的印钥已经奉旨交出,自觉已无守园的责任,所以并不自请处分,只上了一个“奏闻”的折子。圆明园的被焚,是皇帝最最痛心的恨事,满怀忧愤,恰好发泄在这道折子上,朱笔痛斥宝鋆没有“人心”,是“我满洲中之废物”,不自请处分“尤为可恶”,处分是:“开去一切差使,降为五品顶戴”。但不多久,靠恭王的斡旋,以京城“城防”的劳绩,开复原官。宝鋆与恭王的交情,厚到了可以随时开玩笑的程度,这才是他为皇帝所厌恶和为肃顺所排挤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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