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一个无星的夜晚,昆天王的两支马队满驮货物,分别在墨弦河东岸和大望山北麓隐秘的小路上艰难跋涉,突然间被四面掩至的刀客杀了个干净,盗贼尽取货物金银而去。
“你要有什么生意上的损失,尽可以到我这来,我双倍支付给你。你干吗要动手?”我父亲瀛棘王气哼哼地问。
“那不一样,”铁勒延陀干脆地说,“这是我们自己抢到手的东西,可不承你的情。”
“喂,”他又说,“这个老五,包里的货色可真不少啊。你们集体迁庭的时候,他大概吞没了不少好东西吧。你不想知道有些什么吗?”
“不想。”瀛棘王没好气地拂袖而去。
铁勒延陀抢劫昆天王的货物,杀了他的人也就罢了,但他手下的人却大模大样地拿着这些东西来大营泡妞,这就有点过分了。说到这里,我该讲讲左骖的故事。
左骖此时看上了原白梨守藏室史的老婆白小宁。白梨守藏室史虽然是名文吏,却性子刚烈,在青阳纵兵入城时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把满腔子的血溅到了吕光的马前。小宁出身白氏名门,本来是瀛棘主祭祀的奉常之女,自然带着股书卷气息。她父亲奉常白翮早死,丈夫死后,她坚守不再嫁,家中下人又尽数被遣到瀚西戍边,只能一个人从白梨千里迢迢挨到了北荒,历了许多难以想象的磨难,依旧是年轻貌美,门前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就连昆天王的大公子瀛台寿也常到她门前献殷勤,要给她在东营修建一所独屋,却被她坚拒不纳。
她此刻住着的卡宏中人多拥杂,三十名各色不同等级官吏的妇人以大床铺在其间居住,梳洗起居都无隐私可言。这些妇人都无力独自立户,每日里要为官库织粗布十五匹,便能一人分得四豆粟、二两肉和半两麻油,维持温饱足矣,但却辛苦异常。从天明开始,机枢的唧唧声不绝于耳,梭子穿梭往来。暗淡无光的卡宏里,羊的细细绒毛飘荡在空中,覆盖了一切,让里面的人眼睛鼻子总是发痒。小宁的眼睛就总是红的,但她依然安之若素,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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