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自1963年的夏秋,我就开始注意那个奇怪的老人了。
桃园里有一个丁字形水塘,它原本是引凤河之活水,而成为活水塘的——但不知始于何时,活水断流而成为死水塘。由于这儿环境优美,团河农场的医院,就在那个宽不足20米的水塘对面。
我和我的同班成员,经常可以看见水塘对面,坐着一个持竿垂钓的老者。之所以让人感到有点奇怪,因为这个老人十分孤独。最初,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农场里离、退休的老干部,并没引起多大的注意。但是不久我就觉察这个老者,身边从没有出现过孩子和家属,这是不太正常的现象之一;之二,这老人好像是一座时钟,只要是好天,他9点钟左右保证坐在河塘的土坡上;之三,据我所知,这儿场里的头头,家都住在城内,难道他的家在农场?之四,如果他是个住院的病号,有病号穿的衣服——他总是那一身蓝色的中山装;之五,这个水塘里不能说一条小鱼也没有,可是寸步之外的凤河,还有凤河旁边的团河宫,不仅比这儿垂钓方便,而且风景秀美,我站在这岸,从来没有见他钓上过鱼来。
同班里的刑事犯罪的解禁人员,可能对此并不太敏感,我们几个老右(包括来自部队的寇邦安,他曾参加过林彪指挥的平型关战役,是个生活方面出了问题的解放军原校级军官),脑袋里可有着阶级斗争这根弦儿——几个同类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人越是无聊,越要寻找精神寄托,于是这个若同标准钟的钓鱼人,一度成了我们相互破译之谜。
何群过去是从事会计工作的,有着超凡的缜密推理:“这个年代,关押人的办法很多;软禁是对待老革命的手段之一,我猜这老头是一名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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