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提倡“自改革”的是龚自珍。他的名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广义的史,也就是国学——自己民族所传承积累的文史哲学。两百年从“自改革”出发、奋力走向西方的漫长道路上,龚自珍大约不曾预见这个历史的悖论:“去其史”者最积极的,竟是中国人自己。
魏源编《海国图志》,认为攻西方侵略者的策略是:“调夷之仇国以攻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未款之前,宜以夷攻夷;既款之后,则宜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当其时,无人采用其思想,书传入日本后倒发挥了作用,一日本学者为此感慨:“呜呼!忠智之士,忧国著书,不为其君用,反为他邦。吾不独为默深悲,抑且为清主悲也夫!”
左宗棠年愈四十而功名无望,每自嗟叹,说:“除非梦卜复求,此生殆无幸矣。”
袁世凯做官极重下情,他说:“做一个长官,最要紧的是洞悉下情,只有这样,才能举措适当。如果受着下边的蒙蔽,那就成了一个瞎子,哪有不做错事的?”其所作所为因此得海内外赞赏,交口称其为“应变良才”。可悲的是,袁最终没逃脱受蒙蔽的宿命。
昔日东京笔战,梁启超被围剿甚烈,其中以汪精卫攻击最力,梁任公自称多泪多辩之人。不料若干年后,汪精卫亦被围剿,汪此时深有体味,亦自言为“多泪多辩之人”。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当晚,黎元洪亲手处决了两名准备参加起义的士兵,并威胁部属说:“谁敢造反,如此下场。”第二天,革命党人攻占武昌,急需组建军政府,要推出一位权威人物来控制局面,发号施令,就想到了黎元洪。黎拒绝说:“谁同你们造反?”他逃往黄土坡参谋家中躲藏,当义军把他找出来时,他仍忿忿地说:“这不是胡闹吗?谁同你们胡闹呢?事先既未与闻,事后又不通知,这不是儿戏,北洋兵一到,将如之何?”他被拥到谘议局楼上,推为都督,仍拒绝在安民布告上签字,连喊:“莫害我,莫害我!”革命党人李翎东用枪逼着他的脑袋,黎仍不肯。直到三天后见革命大势已成才表示接受。后人称他是“枪口下逼出来的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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