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这东西好比一个美女,往往人第一眼看见就顿生崇敬向往。搞文学工作的好比是这个美女的老公,既已到手,不必再苦苦追求,甚至可以摧残。雨翔没进文学社时常听人说文学多么高尚,进了文学杜渐渐明白,“搞文学”里的“搞”作瞎搞、乱弄解释,更恰当一点可以说是“缟文学”或是“槁文学”。市南三中有名的“学校文学家”们徒有虚名,他们并不把文学当“家”一样爱护,只把文学当成宿舍。“校园诗人”们暗自着急,不甘心做“人”,恨不能自称校园诗家。
雨翔在文学社呆久了——其实不久,才两星期,就感觉到文学社里分歧很大,散文看不起小说,小说蔑视诗歌。这些文学形式其实也不是分歧的中心,最主要是人人以为自己才压群雄,都想当社长,表面上却都谦让说不行不行。写诗的最嚣张,受尽了白眼,化悲愤为力量,个个叫嚷着要专门出一本诗刊,只差没有组党了。
现任社长是软弱之人,而且散文小说诗歌都写,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没有古人张俊劝架的本领,恨不得把这句话引用出来:“天下文人是一家,你抄我来我抄他”,以昭告社员要团结。
文学社每周三例会,最近一次例会像是内讧大会。照规矩,周三的会是集体讨论然后定稿,再把稿子排一下,《初露》样刊出炉。结果写诗的见了不服,说分给他们的版面太少;写小说的后来居上,闹得比诗人凶,说每次《初露》只能载一篇小说,不能满足读者需求——所谓的读者也只剩他们几个人。这些人没修成小说家的阅历,却已经继承了小说家的废话,小说写得像大说,害得《初露》每次要割大块的地来登这些文字。写散文的人最多,人心却像他们的文章一样散,闹也闹不出气势。这种散文家写文章像做拼盘,好端端的材料非要把它拆掉换一下次序再拼起来,以便有散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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