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子看着二贝和白银从门道里走出去,就长长出了一口气,说:
“唉,这镇子里多少家庭不和,都是我去调解的,到了咱自己,我倒束手无策了!”
老伴说:
“罢了,罢了,现在分房另住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咱还能活几天?眼一闭,这一切还不都是人家的.”
韩玄子说:
“分是分了,外人倒有说我太过分了。我也是不愿意分的,我是让他们分出去后试试艰难,若回心转意,顺听顺说,、咱就再合起来。可你瞧瞧,人家倒越发信马由缰了!”
韩玄子愁云上了脸,闷坐了一会儿,就翻出那本《商州方志》来。书已经发黄,破烂不堪,他是用布夹儿重换了封面,平日压在炕席底下,常常要拿出来看的。今天又看了一段商字山四皓的传说,寻思:在那秦乱之期,这四个老汉在此又是怎么个愁法呢!呆呆作了一阵痴,就站在院子里看花台上的花。冬天的花全冻死了,唯有水流纹的石子踏道两边,是两株夹竹桃,还长得翠绿绿的。就又往鸡棚前蹲了一会,便又坐回屋里去生炭火。
老伴知道这是老汉最百无聊赖的时候,就不再插言插语。自已从柜子里往外舀稻子,舀一升,倒在笸箩里,舀一升,倒在笸箩里;她是过日子细法惯了的人,一升就是一升,不及亦不过,末了问道:
“舀了四斗,你看够嘛?”
“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办?”老伴说,“我知道你准备待几席客?”
韩玄子说:
“我也说不清,还没计算呢;多舀一斗吧。”
老伴就又舀出十升来,却见老汉披了那件羊皮大袄顺门出去了。
“你又要到哪儿去?”
韩玄子并没有回答,脚步声从院门口响到照壁后,听不见了。老伴叹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升子,过来将刚刚生起的炭火拨开来,唾几口唾沫,让它灭了,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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