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果然旱了;正当包谷抽节出梢的时刻,一连一个月,天没有落下一滴雨来。分地以来,几料庄稼收过,大获丰收,山窝子里的人几乎天天像过年似的高兴,大小红白喜事都是大操大办,得意忘形。王和尚心下就想:人世上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苦尽甜来,乐极生悲,更何况天有不测之风云?包谷下种的时候,地墒很好,他就担心着包谷冒花时的雨水,常看一着如森林一般密的包谷,心里捏着一把汗,果真怕啥有啥!几天来,他天不明就起床,站在院子里看天:天依然四脚高悬。每每下午,天上积了一层黑云,就一眼一眼盯着,却偏偏就刮起了热风,黑云便全散了。他坐在地里,眼看着包谷叶子耷拉下来,枯卷了,就难受得要落泪。以前一到地边,看到自家的包谷比四边旁人的包谷高出一头,心里就暗暗得意,觉得脸有盆子大的光彩。现在一旱,自己的包谷最先失了形,嘴唇上就起了火泡,天天在家发脾气,骂天,骂地,又骂才才耕种时,不听他的话,植得这么稠密。
才才也急得上了火,害火红眼儿,烂得桃儿一般。一天三晌到小月家来,和王和尚捉对儿唉声叹气,埋怨分地后一些缺德人破坏了水渠,又搬了渡槽的石梁盖房子,使渡槽在去年冬天就垮了。现在,事到临头抱佛脚,一家一户,再要联合起来修渠建渡槽,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只好担水浇地。
两家合作,一条扁担,两只水桶,从河里一担一担舀起来,一勺一勺浇在包谷根下。三天三夜,一身的汗水都出干了,才给小月家浇了一亩三分,给才才家浇了一亩。浇过的地,夜里包谷缓过青来,第二天一个红日头,地皮上又裂了娃娃口大的缝子。小月还从未吃过这般苦,太阳晒得脸上脱了一层皮,脖子上,头发里又生了痱子,一吃饭的时候,扎得像撒了一把麦芒在身上一样难受。才才娘更苦得可怜,担水回来,又忙着烧水做饭,眼圈子罩了一圈黑。大家一回来,她就把从山上采来的竹叶茶在盆里泡好放凉,可小月喝上两口就歪在一边睡着了。这一天下午,小月又跟着爹去担水,上坡时一个趔趄,桶撞在地上,桶底掉下来,车轮似的骨碌碌滚下去,她一火,就把扁担撂了。爹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和爹又对口儿吵了一仗,就借故河上有人摆渡,跑到船上再不回去了。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