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我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洲上充当猪王不觉已是第五个年头。
起初,我试图在沙洲上推行一夫一妻制,我原想这体现了人类文明的改革会引起一片欢呼,但没想到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不但母猪们反对,连那些分明占便宜的公猪,竟然也嘟嘟哝哝地表示不满。为此我困惑不解,去向刁小三问疑,它趴在我们特意为它搭建的能够遮风挡雨的草棚里,冷冷地说:
“你可以不当王,但当了王就必须按规矩办事。”
我只好默认这残酷无情的丛林规矩,闭着眼,想象着小花猪,想象着蝴蝶迷,想象着一匹形象模糊的母驴,甚至想象着几个更加模糊的女人的影子,与那些母野猪胡乱地交配。能逃脱尽量逃脱,能偷工减料尽量地偷工减料,但就是这样,几年下来,沙洲上也多出了几十只五彩斑斓的杂种,它们有的毛色金黄,有的毛色青黑,有的身上布满斑点,如同那些经常在你们的电视广告里露面的斑点狗。这帮杂种大致还保持着野猪的身体特征,但智慧明显地比它们的母亲高了一个层次。随着这批杂种的长大,我已经无法完成如此繁重的交配。每到母猪的发情期我便与它们玩起蒸发游戏。猪王不在,欲火中烧的母猪们只好降格以求。于是,几乎所有的公猪都得到了交配的机会。出生的后代更加形形色色:有的如羊,有的似狗,有的像猞猁,最可怕的是,有一头杂种母猪,竟然生出了一只鼻子长长、仿佛小象的怪物。
1981年4月,正是杏花盛开、母猪发情的时期,我从大河分汊处游到了南岸。河水上层温暖,下层冰凉。在上层温水与下层凉水的交汇处,有一群群的回游鱼类溯流而上,它们那种为了返回母河、不怕艰难险阻、不畏流血牺牲、勇往直前的精神让我深受震动,我伫立浅滩,看着它们努力摆动尾鳍、奋勇前行的灰白色身影,沉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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