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不久,南昌就随另一所高校附中的同学,第二次出发往北京去,期望再一次受到毛主席的检阅。鬼使神差似的,他们的火车,在上海站即将出发的时候,忽然从他们所乘坐的车厢起,往后数三节一并摘下,挂上了另一次列车,往沪杭线上,经浙赣线,一径向京广线去,开往长沙。这样,他们的遗憾就也一定程度地得到了弥补,那就是去到毛主席的家乡韶山,一个山明水秀的乡村。虽是料峭的冬季,水田干着,农事萧条,但层层褪去的山的黛色,修葺仔细的农田,屋舍的线条是简洁的,屋顶的坡面与墙面宽阔平整,有一种单纯素朴的古风。因为壅塞了前来膜拜的青年学生,这批走了,那批来,难免显得逼仄,可是在敞开的空间里,人总是变得很小,再是多,也是类似蚁群一样,小小的嘈杂和忙乱,一阵子就过去了。南昌的心略微平静下来,想起学校那边的事,甚至有隔世之感。这一回他与外校的战友出来,而没有同本校的,其实是有意躲避陈卓然。
这些日子,他与陈卓然的关系,处在一个无法控制的急剧变化中。当陈卓然对南昌说出对父亲的判断,有那么几日,他们格外亲密,每天晚上都在操场上进行长谈。他们谈到《牛虻》中蒙泰尼里神父与亚瑟的父子关系,其中信仰和亲情谁战胜谁;而后又谈到雨果的《几三年》,革命者提出革命的终极目标是服从于人性;接着谈到的是梅里美的小说《马铁奥?法尔科内》,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因为他为一块金表出卖了一个强盗,做出叛变的行为,信仰又一次压倒亲情,这一回的信仰却摒除了政治理想纯粹为人格品质,再和人性的高尚相遇……他们没有提南昌的父亲,可这些文学名著的援引无疑都是围绕那一个题目。从他们谈论问题的方式,也可证明他们是受西方浪漫主义传统影响的思想者,所以,他们的思想不是顶严格,可是有情感,可以见得,他们本质上多半是温情主义者。他们特别合适这样的讨论,一方面,是从某一个事实——完全可能是虚拟的——从事实出发,就不至于完全是空谈;另一方面,这一个事实因是虚拟的就不必由他们负责,也不要求他们立即采取行动,可以保持清谈的超脱精神。那几日,他们两人对谈话着了迷,天刚向晚就来到操场,有一次还走出校门,走到邻近的一座园林。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退出阅读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