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得魂魄不齐的当儿,我受伤的手,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就好像医学上的冰敷一般,但敷在手肘上的,不是冰,是一只手。
如花为我疗伤消肿。
她的手。
她的手。你们不知道了,大寨的妓女由鸨母精心培育,对她们的日常生活照顾周到,稍粗重的工夫,绝不让之沾手,甚至还有人代拧毛巾抹脸,以保护肌肤娇嫩——所以,如花的手,就像一块真丝,于我那肿疼不堪的伤处,来回摩挲,然后,我便好多了。但,太早了,太快了。
我其实应该伤得重一些。
甚至断了骨。
则这柔腻的片刻,可以长一些。
如花不发一言,她坐在我床沿,不觉察我的“宏愿”。
我暗暗地在黑夜中偷看她,坐有坐姿,旗袍并没有皱折。想起她们的“礼仪”。
连一个妓女,也比今日的少女更注重礼仪呢。
市面上的少女,在男子的家中,可以随便地坐卧,当着他面前以脱毛蜡脱腋毛,只差没问他借个须刨来剃脚毛,也许不久有此演进也说不定。
塘西妓女是不易做的,她们在客人面前,连“啋、衰、病、鬼”这样的字眼也不可以出口呢。
得到如花照顾,为我做“冰敷”。得到如花的沉默,令我心境平静。渐渐地因为不痛了,回复精神记忆:“如花,你昨晚到了哪儿去?为什么不来?你——”
我说不下去了。
她见我不提自己伤势,一开口便追问行踪,有没有些微的感动?
“我做过很多事。”她说。
“什么?”我忙问。
“我去过一些地方,”她追溯,“那儿有很多我们从前并没有过的证件,我一处一处去,去到哪儿翻查到哪儿:出世纸、死亡证、身份证、回港证……”
但是一切有号码记载的文件是那么浩瀚无边,她才不过花了一天一夜,如何见得尽三八七七这数字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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