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龙北坐着自己的朱面板凳,把两条瘦长腿别个“麻花”在院里和鸡说话。
“哎哎,我说你,怎么回事?”他在指责一只黑母鸡。那黑母鸡显然对吃喝有些霸道,独自贪婪地吞着盘中餐,还蛮横地阻挡着别“人”。“你不听是吧?好,你等着。”叶龙北显出些激动,仿佛就要对那黑鸡采取措施,但他只是坐着不动。
“你也不要退缩嘛。”他又在指责被挤出饭盆的那只白鸡了,“也要勇敢一些嘛。坐等是要倒霉的。似不似?”他把“是不是”说成“似不似”。他用问的口气去鼓动那只怯懦的白鸡,白鸡受了鼓动,果然伺准时机迈开大步冲向了那饭盆。它吃起来,吃得很勇猛。
“这就对了嘛,似不似?”叶龙北说。
眉眉真正地注意叶龙北,不是那天她从姨婆家回来冲进院时与他的首次见面,也不是因了南屋和北屋对叶龙北的观察品评。她注意他是因为他和鸡的种种交流。她觉得世上有人,有树,有房子有烟头,就应该有这种交流。这交流不知为什么能使她想起童年,想起远在异地的爸妈,虽然她的童年她的爸妈谁也没有养过鸡。这种交流还使她突然觉得她的十三岁完成得太单调——她十三岁了。就好像大家总在说着“行”“是”,却没有一个人说“不行”“不是”。她猜想着有一天当你说“是”时有人却说“不是”,当你说“可以”时有人却说“不可以”时世界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叶龙北和他那鸡的融洽,就是对这院子的一种不融洽,就是他们共同对这院子整日发表着“不是”“不行”的声明。
眉眉对这瘦高个子的男人一面生出些惧怕,一面又觉得她和他就像有着一种无法抹去的内在联系。有时她忽然觉得这感觉近乎一种放肆,她应该为这种放肆感到惭愧。为了这惭愧,早请示时她应该面对那张印铁去请罪,从她率领的这个仪式中求得一份饶恕。她真地这样做了,但当那仪式结束,枣树下又成了那男人和他的黑鸡白鸡的世界时,仪式上的一切便淡漠下去。于是,当叶龙北开始了和鸡的对话,眉眉终于出没在他的眼前。那出没的理由常常使她自己也感到荒唐:不该添煤时她偏要进一趟厨房;为了在树下晾晒点什么,昨天刚洗过的手绢她也要再把它弄湿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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