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我回到家中,父母直把我当成凯旋的拿破仑。母亲觉得我已青出于蓝了,一定要我答应将来用同样的方法帮助弟弟们,我自是满口应承。我们随即搬迁到石家庄,我在那儿继续我的学业。
12月,父母回北京和小炼、小跃及二姨一起过元巳,我则留下看家。其实当时我家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盗贼光顾,我这么说不过想为父母节约些车费罢了。这段时间内我完全自学。在农村的那些年我开始相信“老天有眼”、“善有善报”之类的老话,所以我得好自为之,这样父母也许很快会给我带来好消息。母亲说了,她这次到北京要想办法把我们全家都办回去。
10天后,我接到父亲拍来的一份电报。一如过去几次的电文,简简单单,上面写着:“母亡速回”。我毫不怀疑母亲发现了什么迁户口的捷径,她要我过去帮忙,去打通某个关系,走某个后门。她太棒了!她真是个天才!好吧,妈妈,我来了,我们一起打一场攻坚战,快把这件事做成功!
我冲回北京,准备大显身手,但母亲不在家。父亲告诉我,母亲前天,也就是1976年的1月7日,心脏病突发,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呼吸。我愣愣地半天不相信这个消息,但父亲和二姨都在流泪,小炼和小跃也在哭,我只得迷迷瞪瞪地信了。
很快我在医院的停尸房里见到了母亲,我摸了摸她的脸和手,又冷又硬,和一块石头差不多。她的脸消了肿,眼睛却永远闭上了,她再也看不见、听不见我们喊她了。我这才开始哭出声来。
接着几天,我们戴了黑纱悼念母亲。街上的行人看着我们,以为我们在悼念周总理。那个星期,北京有无数人为总理一洒热泪。我们哭,别人只当我们在哭总理。可怜的母亲,她生前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健康被饥馑所毁,学业因“文革”荒废殆尽,即便是死,也被一位伟人的死淹没得了无声息。可怜事还在后头。半个月后,父亲开始和一位老友重叙旧情。她是父亲与丁香分手后在1948年结识的,前几年离了婚。一个月后,父亲居然和她结为夫妻。所有人都为此震惊不已,我还算有思想准备,知道父亲这些年的苦恼,以及他无法使自己爱上母亲这样一个事实。我不能怪他,但我还是生了他的气。他在母亲去世后仅一个多月就再结婚这一举动深深地伤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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