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没事干的人,越是性子急。一到腊月,她就忙着叫佣人掸尘,办年货,连天竹蜡梅都提前买,不等到年底涨价。好在楼下不生火,够冷的,花不会开得太早,不然到时候已经谢了。
过年到底是桩事。分了家出来第一次过年,样样都要新立个例子,照老规矩还是酌减。迄今她连教书先生的饭菜几荤几素,都照老公馆一样。不过楼上楼下每桌的菜钱都减少了,口味当然差些。她是没办法,只好省在看不见的地方。看看这时势,仿佛在围城中,要预备无限制地支持下去。
她自己动手包红包。只有几家嫡亲长辈要她自己去拜年,别处都由玉熹去到一到就是。她在灯下看着他在红封套上写"长命百岁"、"长命富贵",很有滋味,这是他们俩在一起过第一个年。
她叫王吉把锡香炉蜡台都拿出来擦过了。祖宗的像今年多了两幅,老太太与二爷,都是照片。
她除了吃这口,样样都照老太太生前。过年她这间房要公开展览,就把铺搬走了,房里更空空落落的。忙完了到年初又空着一大截子,她把两只手抄在衣襟底下,站在窗口望出去,是个阴天下午,远远的有只鸡啼,细微的声音像一扇门吱呀一响。市区里另有两只鸡遥遥响应。许多人家都养着鸡预备吃年饭,不像姚家北边规矩,年菜没有这一项。衖堂给西北风刮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一只毛毵毵的大黑狗沿着一排后门溜过来,嗅嗅一只高炭篓子,站在后腿上扒着往里面看,把篓子绊倒了,马上钻进去,只看见它后半身。它衔了块炭出来,咀嚼了一会,又吐出来仔细看。它失望地走开了,但是整个衖堂里什么都找不到。它又回来发掘那只篾篓,又衔了根炭出来,嚓嚓大声吃了它。她看着它吃了一块又一块,每回总是没好气似地挑精拣肥,先把它丢在地下试验它,又用嘴拱着,把它翻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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