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t: Tuesday, April 12, 2005 12:04 PM
Subject: 柳红十八告
诸位,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又是一年春天,这两个月格外不易。子尤的血小板计数在春节后(21日)掉到零。也就在那一天,我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出院,离开血液科。这有些冒险,但是它基于这样的考虑:我确实知道了血小板低将是一个长期的情形。来自血液科的骨髓检查明确显示是MDS(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是一种恶性肿瘤),如果我接受这个诊断,就要马上用药,可能有很大的副作用;或者就要着手准备干细胞移植。至少在两个月前直到目前,我还不想做这样激进的治疗,想再等上几个月,看骨髓的造血功能有没有可能恢复。如果实在没有希望,再回过头来寻求血液科治疗。这样的话,继续在血液科占着床位就不太合适。然而,子尤还依赖输血小板,住在家里恐怕难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于是我想到住进北大校医院。一方面利用医疗设施,一方面利用花园校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身体活动。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战略调整,从寄希望治疗转到疗养。对此,我们本来都满怀希望。我们于2月28日入住校医院,包了一个房间,把它当家。不曾想,节外生枝不断,给这里的医生带来很大的麻烦。先是腿上原先碰的一块形成淤斑,每天扩大、出血、局部感染,很危险,为此,接连输丙种球蛋白、血小板、抗生素。因为子尤化疗后的“过度”输注血小板,在去年9月份就对输血小板产生了抗体,这一次我深刻体会到了它的后果———无效输注,使得救治手段乏力。所以,谨告朋友们,当你或家人需要时,要尽可能了解每一项重大医疗措施的必要性和风险。我真不忍心批评当时的医生,但教训确实该记取。我理解,医生是出于安全考虑。但是,安全有自己的、有病人的;有眼前的、有长久的。作为医生,保障安全或是规避风险的度在哪里?我想,在于最大限度地对病人有利,而恰当地把握这个度,需要医生足够的责任心和医术,否则就有可能将风险转嫁到病人身上。如今,我们一定程度地在承受血小板过度输注的风险。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这个过程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我曾在9月22日,写了《对治疗子尤化疗后血小板低的回顾》,提交当时医院的医生,其中写道:“我理解临床医疗有试验性,在治疗过程中医生首先根据经验,而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可能会走弯路。因此,起初的一些代价是我们不得不付的;但是,医生应当有能力及时发现问题,通过研究和探索,扩展原有的知识,及时纠正失当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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