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头上沾着湿雪,喘吁吁地跑回下房,立刻脱下燕尾服,穿上便服和大衣,拿起我的皮箱走进前厅。逃走吧!可是临走以前,我赶紧坐下来,开始给奥尔洛夫写信:“我把我的假身分证留给您,”我开头写道,“我请求您留下它做个纪念,您这虚伪的人,彼得堡的文官老爷!
“我用别人的姓名混进这所房子,扮成听差模样,观察人家的私生活,样样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以便日后出其不意地揭露人家的虚伪;您会说,这种行为跟做贼一个样。不错。然而我现在顾不上高尚的品德了。我伺候您吃过几十顿午饭和晚饭,在那种时候,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呢,只得听着,看着,一声不响,可是现在我不打算把沉默作为纪念品赠送给您了。再者,要是您旁边没有一个人敢于不奉承您,对您说实话,那就让听差斯捷潘来给您洗一下您那张漂亮的脸吧。”
我不喜欢这样开头,可是我不想再改了。况且,改不改岂不都是一样?
那些挂着黑窗帘的大窗子、那张床、那件揉成一团丢在地板上的燕尾服、我那些湿脚印,都显得严峻而哀伤。四下里特别寂静。
大概因为我没戴帽子,没穿套鞋就跑到大街上去的缘故,我发起高烧来了。我脸上发热,两条腿酸痛。……沉甸甸的脑袋向桌面上弯下去,脑子里的种种思想都分裂为二 ,似乎每个思想后面都跟着一个影子。
“我有病,衰弱,精神抑郁,”我接着写道,“我不能按我本来的心意给您写好这封信。先前我有心羞辱您,出您的丑,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没有权利这样做。您和我都已经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即使我的信写得振振有辞,有力量,可怕,可是它仍旧象是在敲棺材盖:再怎么敲也惊不醒死者了!任凭外人怎样努力,都不能使您那该诅咒的冷血沸腾起来,这一 点您知道得比我清楚。那我何苦再写呢?可是我的头和心在燃烧,我不由得继续写下去,不知什么缘故心情很激动,仿佛这封信还能够拯救您和我似的。由于发烧,我头脑里的思想不那么连贯,我的钢笔好象糊里糊涂地在纸上发出咝咝的声响,然而我想向您提出的问题却清楚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象火光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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