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大约过了两天,她打发我到杜别奇尼亚去,我说不出的高兴。在去车站的路上,后来在火车上,我老是无缘无故地发笑,人们瞧着我,把我看成了醉汉。天在下雪,早晨很冷,可是道路已经变黑,乌鸦在那上面飞来飞去,呱呱地叫。
起初我打算在切普拉科娃太太家对面那个厢房里给我们两个人,我和玛霞,布置住处,可是那里原来早已住下许多鸽子和鸭子,要收拾干净就不能不毁掉许多鸟巢。无可奈何,我们只好搬进那所下着百叶窗的大房子,住在那些不舒适的房间里。农民们把这所大房子叫做宫殿。那里面有二十多个房间,摆设却只有一架钢琴和一张给孩子坐的、如今放在阁楼上的小圈椅,即使玛霞把自己的全部家具都从城里运来,我们也仍旧不能消除这种阴森的空虚和寒冷的印象。我挑选了三个窗户朝着花园的不大的房间,从早到晚在里面收拾,安上新玻璃,糊好壁纸,填塞地板上的缝隙和小洞。这是轻松愉快的劳动。我常常跑到河边去,看冰化了没有,老是觉得好象椋鸟飞来了。晚上我想着玛霞,带着说不出的甜蜜感觉,满怀喜悦地听耗子吵闹,听风敲打着房顶,在天花板上呜呜地叫,好象有个老家神在阁楼上咳嗽似的。
雪很深,到三月底还下了好几次;不过,仿佛谁使了魔法似的,雪很快就溶化,春天的洪水汹涌而来,于是四月初椋鸟就嘁嘁喳喳地叫,黄色的蝴蝶飞进花园里来了。天气好极了。
每天黄昏以前我总要朝进城的方向走,去迎接玛霞,在那渐渐干燥、至今还发软的道路上光着脚走路是多么痛快啊!我走到半路上坐下来,瞧着那座城,下不了决心再往前走了。一看见那座城,我就心慌意乱。我老是想:我的熟人听到我在恋爱的消息以后会怎样对待我呢?父亲会说什么呢?特别使我心慌的,是我想到我的生活复杂起来,我完全失去支配它的能力,它象气球似的不知把我带往哪儿了。我不再想怎样挣钱糊口,怎样生活,而只是想;——说真的,我不记得我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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