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碧云
(扫描校对:Y.Yan)
她一定叫做维洛烈嘉。客货轮缓缓驶入西贡河,堤岸景色从微紫而黑。当时她穿一件绣兰豆红越南丝长衫,足踏一双漆木嵌珠贝木屐,长发盘在头上,身子在初夜里十分单薄,乍看以为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下得船来方发觉她脸上长满了皱纹,仿佛饱经忧患。
“先生,玫瑰花。”
她身后却缓缓地驶过一列装甲运兵车,接着又是大军车,南越士兵的长枪与刺刀在黄昏入夜里闪闪发亮。我举起照相机,女子便顺从羞怯地笑着:“五百盾,先生。”
她在黑暗中依旧柔软羞怯。晚上有蚊,酒店房间的床挂了蚊帐,蚊群仍在帐外轰轰作响。我们在黑暗中互相摸索,她只脱掉宽松的长袜,胸前的兰花开放如春。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女体,忙乱惊喜,乍以为青梅竹马,两情双悦。而她只是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五千盾,先生。”
我们在蚊帐内静静相拥,街外亮了蓝光,一架坦克,卡隆卡隆地驶过,远去了,街上便异常静寂。借一点昏蓝的街灯,她提起我的手,忽然弹起,用越南话急急解释什么,可能是宵禁了。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她拿了五千盾便走了,遗下了一束微微萎谢的玫瑰,散发着香气。我便冲往向街的窗户,大叫:“哈啰。哈啰。”有人便在对街挥动一朵绣在长衫的兰花。想她在黑暗中脱下长衫了。我抛下那束微微萎谢的玫瑰,高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来回反复。此时夜空亮了信号弹,像烟花。
“我叫做维洛烈嘉。”
我怀疑这只是我的幻觉。翌日西贡市仍然满街三轮车夫,卖香蕉、避孕套的小贩,及小偷。战争从来未曾存在,我在“欧陆酒店”对门的咖啡座,喝一杯越南的EYPRESSO,在广场另一边看到了维洛烈嘉,在卖明信片:“五百盾,先生。”她今天换了一件绣纹竹了哥长衫,远远看见了我,扬起三角草帽招呼。我唤她:“维洛烈嘉。维洛烈嘉。”只是她不会听到,因为发生了爆炸。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