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良知”与“头脑”的双重困惑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幽灵,在欧洲徘徊”,150年前马、恩以这一诙谐的起笔成就了一篇鸿文,开始了一个时代。
到本世纪20年代,据说是克列蒙梭说过:“一个人如果30岁以前不是社会主义者,他的良知就有问题;如果到30岁以后还是社会主义者,他的头脑就有问题。”看来此时在克列蒙梭心目中,社会主义的道义感召力仍然强大,然而其理性说服力已经出了问题。但在此前,多少人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与其说是着迷于它的道义力量,不如说首先是叹服于它的智慧力量。布哈林曾回忆说,他早年信仰马克思主义与其说是因为它“崇高和美好”,不如说首先是马克思著作“异乎寻常的逻辑严整性”征服了他[1]。维特伯爵,这个沙俄总理大臣,不是革命者而是一个贵族,一个过了30岁而头脑绝无问题的精明改革家,也在日记中写道:马克思以“数学般精确无疑的论证”使他确信未来的世界属于社会主义,只是他认为俄国目前还太落后,所以还需要沙皇陛下的治理……[2]。
然而80年后,波兰前统一工人党末代首领拉科夫斯基亲手删掉了改建的社会民主党宣言20条所有的“马克思”字样,他感叹道:西德的勃兰特天天讲社会主义,而我们如今回避这个词就像回避瘟疫一样……。克列蒙梭若生逢其时而读过《古拉格群岛》,他还会说社会主义的“良知”没有问题只是“头脑”不够么?
古今中外,许多宗教以其悲天悯人的终极关怀赢得了无数信众,而牛顿、达尔文的科学又以其缜密的理性思维倾倒了无数智者。但同时具有宗教般的道义权威与科学般的理性权威双重魅力的,除马克思主义再无其二。然而百年过去,在这世界的许多地方(如前述的波兰),同时在道义上与理性上都陷入极度自卑的,好象也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了。在本世纪初,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可是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影响之大,恰如世界上没有基督教千年王国而基督的信仰者却满天下一样,在当时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宣传马、恩自不待言,民粹主义者抢先译出《资本论》,自由主义者打出“合法马克思主义”旗号,就连沙皇的总管维特也在日记中(要知道日记是心里话而不是给人看的)对马克思敬仰有加。而在20年代的中国,孙中山说民生主义就是社会主义,蒋介石要加入第三国际,国民党的笔杆子陶希圣之类满口的唯物史观,多数政治上的自由主义者也在经济上认同社会主义……然而到了世纪末一切都倒过来了。当年马克思说过,社会主义的胜利使得它的敌人也扮装成社会主义者。而今,则是社会主义失败使得它的信徒也扮装成非社会主义者了,在大潮的冲击下,国家易帜党改名,“连累”所及,西德社民党也宣布把“民主社会主义”提法改成“社会民主主义”以避嫌,而波兰社民党干脆只讲“人道的资本主义”而不讲“民主社会主义”。社会党国际发表声明,对“前共产党”一窝蜂地向自己认同表示怀疑,而这个国际的内部则有人倡“社会自由主义”之说,因为“民主社会主义”也臭了……。以致于有人说,当今只有教皇还敢讲同情社会主义的话而不被斥为可耻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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