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汤是神农架人的一种主食,大约可以把它当做面片汤或者粥。以前,我确实尝试过土豆(洋芋)的多种做法,却没有做这样的土豆汤,而且它的品味令人惊叹,我只有努力尝试将这样的味道表达。
第一次吃洋芋汤,是在牛栏头,这里是“新华大断裂”的踪峡口,也是观音河的源头。牛栏头只剩下余应纲一户人家,老妈妈唐运秀,四兄弟,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从更山里面来
治眼疾的老乡,他们挖了一个下午的土豆。天近黄昏,我去河里洗澡,老小余运福陪着我,他担心有狗追出来咬我,他们家有三条狗,两条是黄白相间的花狗,一条是黄狗,黄狗性情特别暴烈、凶猛,人从家里走出去它也追着咬,颇令人恐怖。
河水很凉,河在这里已然是溪,或曰山涧,丈余宽,乱石纷呈,浅水流泻,些许小潭积了落叶,清水里小鱼和蝌蚪游戏。岸边,生长着灌木和巴芒,有一种叫黄柯子的植物,大叶子,直立着长,上部开花,据说它宜于给疖子消仲,皮肤上长疖子,用它果子的浆汁滴了疖子就会好。河边有林蛙,它们趴在比较低的湿润石头上,叫的时候,声音是“邦、邦、邦”,所以这里人都叫林蛙为“邦邦”。“邦邦”与普通青蛙比,它的皮肤浅黄,趴伏的姿态较平,它对人几乎没有反应,它的身体轮廊比青蛙清晰一些,腿亦修长,实际上“邦邦”的皮肤颜色不固定,与它所处环境相关,皆因它能选择皮肤颜色,如在比较暗的峡谷,苔藓颜色深,“邦邦”的肤色便接近黑色。
我想找一个隐蔽的河段洗澡,余运福对我说,这里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然而,他仍守着我,他穿了一条裤脚已短,裤管破碎如流苏,赤裸上身,清秀的面庞挂着憨憨的笑。看他深棕色的皮肤,结实的肤肉,我迟迟不好意思下河,我这身上白呀,又是很肥硕的么,如是完全的暴露在他面前,实在是有些惭愧。我跟余运福聊了一会,迟疑地不想脱衣,他大约明白了我的心思,便去河对岸玉米地后面的土豆地挖土豆。余运福一走,我脱了衣服,把河水往身上浇,水凉,使劲用湿毛巾在身上擦,从手臂、小腿不惧冷的地方擦起,渐渐往身上擦,直至身上皮肤都擦得红而热了,就不惧冷了,躺在清清的溪水里,仰望着蓝天。天空高远,山头葱绿,溪水从身体上跳跃着往下游奔去。我在一个非常悠远与宁静的地方,我躺在岁月的深处,我在地球最纯净的地方,我只听见山雀子鸣叫,他们在山坡的板栗树上,我的近前有一棵槭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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