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作品也在拯救;瓦格纳不是唯一的“拯救者”。人们借它而诀别阴湿的北方,诀别一切瓦格纳式理想的迷雾。单凭情节就把我们从这迷雾中救了出来。在梅里美①那里,情节即已具有激情中的逻辑,直接的线索,严格的必然性;它具有热带的一切特征,尤其是空气的干燥和景物的澄澈(limpidezza)。这里的气候在各个方面都迥然不同。这里有另一种感性、另一种敏感、另一种明朗在说话。这种音乐是明朗的;但并不是法国的或德国的明朗。它的明朗是非洲式的;它的头上笼罩着厄运,它的幸福短暂,突如其来,无须宽恕。我羡慕比才,因为他有这种敏感的勇气,这种敏感迄今为止在欧洲有教养的音乐中尚无法表现——这种南方的、褐色的、燃烧的敏感……它的幸福的金色午后多么宜人!我们极目眺望:我们可曾见过更平滑如镜的大海?——而摩尔人的舞蹈又多么令人恬静!在它弃满情欲的忧伤中,甚至我们的贪得无餍也如何一度懂得了餍足!——最后,这爱情,这复归于自然的爱情!并非一个“上流社会的少女”的爱情!并无森塔②式的多愁善感!而是一种如同命运、如同宿命一样的爱情、嘲讽,天真无邪,残酪——而自然正在其中!这爱情,它的手段是战争,它的本质是两性间殊死的仇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造就爱情之本质的悲剧性幽默得到如此有力的表达,赋有如此可惊的形式,如同在这部作品结尾处汤·豪塞③的最后一声呼喊中那样:是的!我杀死了她,我杀死了我崇拜的卡门!”
①梅里美(1803—1870),法国作家。比才的歌剧《卡门》即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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