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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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苦想着我的政治老师,想着他怎样地雄心勃勃,想着他怎样赞赏苏联怎样颂扬社会主义,最后想得脑仁都疼了还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为什么这样一个人都变成右派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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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跑进重庆市体育场,才停下来找架浪桥坐了,让自己拼命流汗,拼命流泪拼命想却越想越稀里糊涂,越想越羞愤难平。邓壁儿一直跟在我身边,这时急得直跺脚,直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爸早就警告过我:“若是因为挨打而逃走,那你事先可要想清楚,爸爸是绝对不去找你回家的。”我知道如果自己回去,会加倍受罚。我觉得我没错,不肯回去。我的衣服已和癫蛤模一起掷在金绍先脚下,这时光身子让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寒颤。
邓壁儿就脱她的给我。我说:“算了,你光身子回去更挨邓伯伯打的。我知道邓壁儿远不似我皮肉结实,她每次挨打都忍不住哭。邓壁儿就硬把衣服往我身上盖,还是说”怎么办怎么办,竟急得哭了出未。是啊,怎么办?那天是星期一,妈妈要周末才出现。我从未去过她教书的学校,只知道那学校离家很远。每个周末,爸爸亲自去接她回家,我们就在家等。我深知父亲,除了听妈妈的,他还听老师的,就一拖邓壁儿说:“走!我去找个人跟爸论理。”
我俩又跑,跑去找那个曾说要将我培养成新中国政治家的老师。自从转到依仁小学念书,我还从未见过他哩。不过我知道他是单身汉,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我们翻墙进去,直奔政治老师那个灯光橘黄的小窗。谁料那7米见方的屋里不但坐着个陌生人,连书架花瓶等等摆设都变了样。我就去问敲钟看门的张爷爷。张爷爷说:“唉唉,小伙子成了右派,发配农村劳动教养了!”我如五雷轰顶,哭都哭不出来。张爷爷把他一件对襟白布褂给我穿了,帮我扣好,然后掏钥匙开校门放我俩出去。白褂子又宽又长,我失魂落魄像朵幽灵,任凭邓壁儿牵了衣袖,在夜色中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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