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谈往录》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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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维熙
二中晚辈学友张慕理,近日将一本已经印刷了第三次的《宫女谈往录》寄给了我,言及此书是曾经在二中教过我国文课的金易先生及其夫人所著。不幸,老先生于1992年仙逝了。
据慕理讲,先生在世之时,曾对同学谈起我于1947年在二中求学——特别是听老先生讲文学课时的情景。岁月如逝水东流,我虽然难以忆起近半个世纪前老先生的音容笑貌,但这部长达20余万言的《宫女谈往录》,却如一叶烟云之舟,驶进我的心河并停泊于我心灵的港湾——这倒是实情。
不知缘于何故,近几年来我越来越不喜欢读回忆录之类所谓“纪实文学”。想来想去,可能是这些大红大紫的书刊中,只留给读者一个过程的外壳,而没了文学的灵肉之躯的缘故吧!其实,文学本源是将理性溶解于浓烈的感性之中的产物,文件编年史之类拼凑起来的东西,应属文学大门之外的新闻纪实。金易先生及其夫人沈义羚女士奉献给读者的《宫女谈往录》,不同于上述新闻纪实,他是以一支文学的笔,描录晚清夕阳西下时的宫廷生活中的形形色色——它非历史过程的甲、乙、丙、丁演绎,而是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一帧帧流动着宫女、太监,以及西太后的逼真人物肖像图。
老先生在书中谈到他与老宫女的交往中,常常是在一壶老酒、一烛残灯之下,倾听老宫女那如泣如咽的叙述。这种感情生活炽热之情,与剪贴报纸的编织程序,俨然形成文学上的楚河汉界。读者所以能为宫女以及那些苦命太监唏嘘感伤,是因为在这部纪实性的文学作品中,已然溶进金易先生的一片真情。一部作者自己并不为之痴醉的作品,就无法把读者的感情带入痴醉境界。这是《宫女谈往录》从创作手法上,区别于非文学创作的最为显著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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