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掴了儿子几巴掌。我愤怒异常。就像法官一样。然后我很快发现自己的手麻木了。我说:“听着,我想把这些复杂的情况解释给你听听。”我说话严肃审慎,当父亲的都这样。待我解释完,他问我是否想请他原谅我。我说是的。他说决不。声音像喇叭。
合适
“我不反对变变花样,”她说,“但是这样就是感觉不对劲。”我说:“这对我倒蛮合适。”她说:“对你来说,不对劲就是适合。”我说:“我没说适合,我说的是合适。”“天大的差别。”她说。我说:“是的,我是有点吹毛求疵。我的脑子老闲不住。依我看,几乎世上一切都总是不对劲。我的标准就是舒服。对我来说,这就是合适。”她说:“对我来说这简直糟透了。”我说:“你喜欢什么?”她说:“喜欢我不喜欢的。我对超越我的感情的东西不感兴趣。我也活不到感觉合适的那一天。”
妈妈
我说:“妈,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说: “噢,我的上帝。”
列奥纳德·迈克尔斯《如果可能的话我肯定会救他们》 (一九七五)
叙事结构就像是支撑一座现代高层建筑的主梁结构:你看不到它,但它却决定了你构思的作品的轮廓和特点。然而小说结构的影响不是在空间上,而是在时间上—往往是经历很长的时间之后才能让人感受到。柯勒律治认为在文学史上有三个最著名的情节。亨利·菲尔丁的《汤姆·琼斯》就是其中之一(另两个都是戏剧,即《俄狄蒲斯王》和本·琼森的《炼金术士》)。这部小说的企鹅版长达九百页,如前面(第三十六节)提到的,它有一百九十八章,分作十八卷。前六卷的背景是在乡下,接下来的六卷背景是在路上,最后六卷的背景是在伦敦。在小说的正中间,大部分的主要人物都路过同一个客栈,但相互间没有碰面,否则故事就无法再写下去,而只得早早地收尾。全书充满了惊奇、神秘和悬念。结尾用的是古典式的手法:真相大白、被颠倒的事实得到匡正。要说明这样一个复杂情节的作用,仅仅用一些简短的引文是不够的。但是美国作家列奥纳德·迈克尔斯创作了一些据我所知是最短的小说,他的小说使我们可以在浓缩的作品里仔细考查这个过程。我有意识地做了点假,因为这里给出的几个片断原本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属于一组短篇小说,它们的总标题是“外出就餐”。其中的一些故事相互联系,因为它们所描写的是同一个人物或同一些人物。比如《妈妈》讲述的是叙述者和母亲间的系列对话故事中的一个。相互关联的整个一组故事的意义要大大超过它的组成部分的总和。然而,每一部分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有各自的标题。即便脱离了上下文,《妈妈》的意思也很清晰:这位犹太母亲总是作最坏的打算。这一文本或许介于故事和笑话之间,但《手》一文的归属问题非常明确,它完全符合古典作家提出的有关叙事整体性的观点。正如亚里士多德所定义的那样:它有一个开头,一个中间部分和一个结尾:开头不要求有任何内容在它前面出现,结尾不要求有任何内容在它后面出现,而中间部分前面要有开头,后面要有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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