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卧病在床,足不出户,看什么都不顺眼。他知道这包容着他生命的空壳快破碎了。他也知道它有多么坚固,可以坚持多久。对此他并不在乎。宁可死上一千次也不过这种不愿过的生活。不过最好还是坚持、坚持、坚持直到对生活满意为止。
他知道厄秀拉又回心转意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寄托于她了。但是,他宁愿死也不接受她奉献出的爱。旧的相爱方式似乎是一种可怕的束缚,是一种招兵买马。他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可是一想到按旧的方式过一种可怕的家庭生活,在夫妻关系中获得满足他就感到厌恶,什么爱、婚姻、孩子、令人厌恶。他想过一种更为清爽、开放、冷静的生活,可不行,夫妻间火热的小日子和亲昵是可怕的。他们那些结了婚的人关起门来过日子,把自己关在相互间排他的同盟中,尽管他们是相爱的,这也令他感到生厌。整个群体中互不信任的人结成夫妻又关在私人住宅中孤立起来,总是成双成对的,没有比这更进一步的生活,没有直接而又无私的关系得到承认:各式各样的双双对对,尽管结了婚,但他们仍是貌合神离,毫无意义的人。当然,他对杂居比对婚姻更仇恨,私通不过是另一种配偶罢了,是对法律婚姻的反动。反动此行动更令人讨厌。
总的来说,他厌恶性,性的局限太大了。是性把男人变成了一对配偶中的一方,把女人变成另一方。可他希望他自己是独立的自我,女人也是她独立的自我。他希望性回归到另一种欲望的水平上去,只把它看作是官能的作用,而不是一种满足。他相信两性之间的结合,可他更希望有某种超越两性结合的进一步的结合,在那种结合中,男人具有自己的存在,女人也有自己的存在,双方是两个纯粹的存在,每个人都给对方以自由,就象一种力的两极那样相互平衡,就象两个天使或两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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