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母亲宣布要搬回到城里去。早上父亲就到母亲的卧室里去了,并且跟她单独在一起坐了很久。谁也没有听见他对她谈了些什么,不过母亲不再哭了。她安静下来,吩咐仆人给她送早点,但她没有走出房间,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我记得,这天我整日无目的地踱来踱去,但没有到花园里去,也没有朝那间房瞥过一眼,可是傍晚时分我却成了一件咄咄怪事的见证人:我的父亲拉着马列夫斯基伯爵的胳膊穿过大厅,来到了前室,他当着一个仆人的面冷冷地对他说:
“几天前,阁下在某人家里接到过逐客令,不过现在我不打算跟您进行一番解释性的谈话,可是我荣幸地通知您,假如您再上我这儿来,我就要把您从窗口里扔出去。我不喜欢您的笔迹。”伯爵低下了头,咬紧了牙关,缩紧了身子,溜走了。
我们开始收拾行装搬回城里,我们在阿尔巴特有一所房子。父亲本人大概也已经不想再住在别墅里了;可是看来,他已经劝阻了母亲不再扩大事态。一切都悄悄她、不慌不忙地进行着。母亲甚至吩咐仆人去问候公爵夫人,向她表示歉意,说她由于身体不好,不去向她辞行了。我像狂人般地四处走着,我只有一个希望:让这一切尽快地结束。当时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萦回着:她这位年轻的小姐怎么能——
嗯,还是个公爵小姐呢——下决心这样做,既然她知道我父亲是个有妻室的人,她可以出嫁,哪怕,比方说,嫁给别洛夫佐罗夫?她指望什么呢?怎么不怕毁了自己的前程呢?我心想,是啊,这就是爱情嘛,这就是热烈的爱情,这就是无私的爱情……我记起了卢申的一句话:为别人而牺牲自己是快乐的。不知怎么的命运让我看见了一样白色的东西停留在厢房的一扇窗口上……“莫非这就是齐娜依达的脸?”我心想……这的确是她的脸。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不能不跟她告别一下就和她分手。我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到厢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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