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今天,上海文艺出版社的战友们邀请我来同大家一起聚会,畅谈我们五香街白云蓝天,莺歌燕舞的大好形势。对于这一天,我已经暗暗地在心底盼望好久了。想到这个好时光即将到来,我真是又激动,又紧张,又高兴。我在家里拟了几十个发言稿,反复地斟酌,最后,在出发的前一天,我才选定了发言稿的题目:《阳刚之气与文学评论的好时光》。我一旦选定了这个题目,马上感到了一种超脱感,通身说不出的痛快,脸上变得表情严肃,目光深邃,内心的激情热烈地沸腾。在飞机上,我已经忍不住把这个发言演讲了好几遍。每讲一遍,自己都有一些新收获,都要增加几分崇高感。于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板起脸来了。这个板脸,虽则与我平时的表情也无多大的区别,可在时间上是大大的延长了。从飞机起飞一直到降落,我整整板了两个小时的脸。到下飞机的时候,我已经是容光焕发,行走如飞了。今天这个会,聚集了我们五香街的全体精英,有我的导师这样的理论权威,也有来自四面八方的艺术家们,大家都有很高的哲学修养和艺术修养。本来,我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高层次的会议的,可是不久前,一位热心的记者同志躲在我家门后,趁我早晨对着镜子练习板脸的时刻,为我拍了一张照片,并将这张照片刊登在五香街的黑板报上面。这件事就改变了我整个命运!同志们,像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今天能够进入精英阶层的行列,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这件事上起决定作用的是那位记者。他今天已经成了我的好战友。他告诉我,他是偶然注意到我的板脸艺术的,当时他马上由这件事情引起了一系列创造性的联想。他认为我这种表情,值得在五香街大大推广。他还说,如果所有的人都板起脸来,X女士这个人物就会于无形之中瓦解消融,社会风尚就会大大地净化,精英阶层就会顺利地解决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古往今来,这些问题一直严肃地阻碍着社会的发展。由板脸艺术的分析,他又想起了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理论家。他告诉我那位理论家在国内是专攻板脸艺术的,从肌肉的控制,到时间持续的长度,再到种类的分辨,他全都有很深的研究。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形式的重复,还有就是失去理性控制,一板到底的表现。这位理论家非常寂寞,并处处受到旁人的攻击,曾经在黑板报上与人多次进行过大论战。一开始,群众都不能理解他的创新观点。所以他长时间处在平民百姓的地位。后来,靠着自身的坚韧不拔和探索精神,终于挤进了精英阶层的队伍,使自己的天才得以展开,在理论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记者说,他从旁窥看了我的艺术表演,认定我是一个很好的本色演员,但是他也看出了很多破绽,比如不该板的时候板了,该板的时候又没板,重复和拖沓的现象也很严重。由于这些原因,他认为我非常有必要去结识那位理论家,在他的指导下有意识地对脸部肌肉加以训练,做到既要在时间上把握自己又要在形式上加以创新,这样下去就会提高自己的演技,成为一个前程无量的优秀演员。说到这里,记者朋友又给我举了一个例子。他说最近,那位理论家又搞出了一种新学说,其中提到板脸艺术不应当只限于脸部肌肉的牵动,还应当有一种深层结构的运动,这种结构到底是什么,不是一两句话讲得清的,要写一本很厚的书来论述。同志们,今天我到这里来参加会议,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与我的导师、那位理论家见面,在表演上得到他的指导,突破自己,努力实现深层结构的运动。下面我想讲一讲我是怎样板起脸来的。说起我板脸的历史,其实并不长,大约只有三四年的时间。在这以前,板脸也是我比较经常的一种表情,不过那时我还没有将它当作表演来操练,直到X女士一家搬进五香街,成为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引起了我的神经衰弱,我才于实践中偶然发现,这板脸艺术是治疗神经性疾病的最好药方。关于X女士的所作所为,我们最好是连想都不要去想,一旦我们提出问题,便是中了圈套。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面部表情的问题:当X女士胡作非为,搞得鸡飞狗窜时,我们是应该装作没看见好呢,还是紧盯她的一举一动为妙呢?似乎二者都成问题。如果我们装作没看见,她就会变本加厉,气焰嚣张,搞不好还要引诱我们的子女堕落。而如果我们紧盯的话,那就更麻烦了,紧盯就等于承认了她和她的活动,也等于是变相的认输。我们越紧盯,她越起劲。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采取板脸这个表情的,这点与我的导师不谋而合。我们一旦固定了这个表情,就处在看与不看之间,盯与不盯之间,高深莫测,得到了极大的自由。我相信,只要我们表演到底,别说一个小小的X女士,就是再来它几百个妖怪,也会在我们这种硬功夫面前烟消云散。同志们,我好像已经扯到题外去了,我今天要谈的题目是:《阳刚之气与文学评论的好时光》。我是出于一种什么理由选定这个题目的呢?这完全是由一件偶然的事情决定的。出发的前一天,我吃过早饭,坐在茶几边上一边喝茶一边写稿,我的一个战友进来了,他在我旁边的破藤椅子上坐下,脸色阴沉地问我:“你要去开会?”我说我正在准备发言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拳打在我们家的茶几上,把茶几的三夹板面子打开了一条裂缝。“你有什么资格去开这种会?”他嚷嚷起来,“我认为,这X女士的问题,完全是一个文学评论范畴里的问题,根本用不着你这种人去凑热闹。谁都知道,当那两人脱光了衣服,面对面站在墨黑的谷仓里的时候,正是文学批评的好时光,也是我们五香街男性们的阳刚之气得以昭彰的最佳时机。你怎么就认定别人不能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呢?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想混水摸鱼吧?我跟你说,你既然要去开会,你便只能就我刚才说的这两个问题发表议论,我连题目都为你选定了,你抄下来:《阳刚之气与文学评论的好时光》。这个题目已经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了好几年,从X女士到来的那一天起,我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但我一直没有机会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现在,既然他们叫你去开会,你又想不出什么精彩的发言,你就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我这就给你讲发言的要点……”当我洗耳聆听之时,我的战友突然不说话了,十分钟过去了,他仍旧不说话,脸上还显出鄙夷的表情。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连忙将那张裂了一条缝的茶几拖开,我想万一他的阳刚之气发作起来,这茶几可就完蛋了。战友冷笑一声,又沉默了十分钟,冷不防问道:“你对我怎样看?你以为我没有文化,算不得高层次吧?我跟你说,我的层次比你高几倍!即使你抬头仰望,也只能看到我的脚板心,并且能不能看到也还是个问题。我还要跟你说,我并不因为自己的层次高,功底深,就丧失了那种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我这个人,什么都干得出,从不将传统的道德观放在眼里。比如我看见街上走过一个年轻女人,我马上就能在想象中剥光了她的衣服,与她搞业余文化生活。我之所以并没出这种事,根本不是因为我害怕什么东西,只是因为这世上有魅力的女人太少,她们都不值得我为之身败名裂。我跟你说,我还偷过百货店的一只手表呢!这下你要对我刮目相看了吧?请问在精英阶层里,有多少人敢于做出我这种叛逆的举动?又有多少人敢于在观念上进行我这种突破?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又怎能传达好我的观点呢?呸!我看上海方面这些人真没眼光,怎么会把你叫去开会?一个女人,能讲得出什么名堂来?这种问题要靠男人来解答,而且非得是那种哲学功底好,又保持了阳刚之气的高层次的人,二者缺一不可。我也听说了开会的事,本来以为他们会把我邀去,我都作好准备了,谁知道他们张冠李戴,乱搞一气,真是瞎了眼了!”战友一生气就飞起一脚,将我家的茶几踢垮,还在那上面跺了几下,弄得那茶几成了几块木头和三夹板,然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扬长而去。同志们,我要说,他这一脚踢得好,踢得痛快。在我们这个受了几千年封建统治的古国里,他这一脚,毫无疑问,正是人性的苏醒,是新人诞生的前奏。像他这种人,如今在我们五香街上是越来越稀少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我外婆外公他们那一代人中才有这一类的英雄豪杰。我们在丧失五香街优良传统的同时,也正在逐渐发生种族方面的退化,一代不如一代。似乎要出问题了似的。我的这位战友并不是本地人,他的老家在乡下,祖祖辈辈都是土匪,他那个村子里养着许多狗,见人就咬,所以外人根本无法进村。谁进村谁丧命。那是一个特殊的村庄,处在山顶上,终年被云雾笼罩,村民是八百壮汉和一些妖媚的小脚女子,每一名壮汉都配以一名美女。女人们本来是山脚下的良家妇女,后来被他们抢上山去,成了压寨夫人。每当黄昏日落,粗犷的、性感的山歌此起彼落,把群山都震得颠动起来。战友在那山顶的村庄上长到了三十岁,生活得好不自在。他也曾跟随众人下山打家劫舍。当他骑马飞驰的时候,也有一名美女坐在马上与他同行。忽然有一天,村长命令他下山去当艺术家。村长语重心长地叫他努力学习,将他们这个村庄里的故事写一部小说,使之留芳百世。负着这样重大的历史使命,我的战友来到了五香街。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潜心钻研了好多年头,写出了许多引人瞩目,轰动一时的新小说,并得到了我那位导师的充分肯定。真的,上海方面今天开会怎么会没有邀请他呢?是不是写错了名字?要知道没有他,这个会简直就等于白开了!不过既然他没有来,我就只好在这里传达他的意见了,因为他的意见就等于我的意见。我早就对他崇拜得不得了。不瞒你们大家说,我有时甚至想剽窃他的成果,将其据为己有,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知名度。还有的时候,我打算抛弃尘世的生活,去寻找那个处在山顶的神奇的村庄,找到之后,哪怕冒着被狗咬死的危险,我也要闯进去体验一下,压寨夫人是当不了的,当个速记员或者会计总是可以的吧,这对于他们在钱财方面的分配是很有好处的。理论家同志们,X女士的问题,早就在我这位战友的小说中得到了彻底的解决,只是由于读者的水平还不够高,不善于联想,所以这个问题仍然存在,所以我和我的导师仍然要用板脸来解决这个问题。试想假如我们不板脸,群众将面临着怎样的困境呢?我们的学术研究怎么能进行得下去呢?虽然我的战友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那毕竟是书面的东西。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依然是面部的表情,我的导师的研究仍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的大方向在最近的将来也不打算改变了。好,我就这样选定了我今天发言的题目。这题目正是“阳刚之气与文学评论的好时光”。这题目使我超脱、升华、痛快、幽美、空灵、飘飘欲仙、腾云驾雾、餐风饮露。下一步,便是要选定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了。为了理论不脱离实际,我必须在五香街来选择,这是我的不幸,也是文学评论的不幸。要是我到我的好战友的山寨里去找典型,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八百壮汉由你选,个个合格,选都不用选。可在我们五香街,阳刚之气还处在一个提倡和重振的阶段,即便我们快马加鞭,迎头赶上,也不能马上达到生活在原始山林中的壮汉的水平。这种事,只能慢慢来。“水到渠成”,“性急吃不成热包子”。在战友的暗示下,我的念头一转就转到了药房八十岁的老懵同志身上。老懵同志是属于我外婆外公那一代英雄豪杰中的幸存者。他曾经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好时光,数不清的小脚的、大脚的女人都想与他搞业余文化生活。到今天,他虽然已经八十岁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业余文化生活“反而随年事的增高而上升”。他坐在药房阁楼的太师椅子上,红光满面,正是我们大家要追溯的古老文化的代表。几十年来,由于他那种超乎寻常的顽强和执着,由于他对古文化的精通,他体内那种蓬蓬勃勃的活力并没有随时光的流逝而丧失点滴,反而更显出真金不怕火炼。他老人家已经在阁楼上坐了几十年了,他坚信我们大家总有一天会返璞归真,投奔到他的楼上,与他同心协力,将古文化的精髓发扬光大,开出灿烂的花朵。长期以来,我们这位老前辈的才能和渊博的知识,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现在一些青年喜欢赶时髦,标新立异,有个别人甚至提出要将老懵从那阁楼上赶下来,他们自己好去坐那把太师椅子,还说阁楼上的那个位置特别有利于观察全局,为夜间的业余文化生活物色对象,现在的青年真不像话!试问即使他们坐了那把椅子,凭他们那副先天不足和营养不良的尊容,能够打动我们五香街女性的芳心吗?我们会抛掉真金,来捡起这一堆破铜烂铁吗?时至今日,我们五香街的女性,只要一想到老懵那种超凡脱俗的眼光,和浑身上下透出来的仙风道骨,永不衰竭的性能力,谁个又不是心旌摇摇,巴不得和他立刻上床?不,他绝不能让出太师椅。那将是古文化的没落,我们五香街女性的大悲哀,其结果便是种族的退化和消亡,X女士之流的阴谋得逞。记者同志告诉我,关于老懵,我的导师也写了一本著作专门来论述他的历史功绩。导师认为,古文化和板脸艺术,正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两个战友,同一件事的两个方面。他对这个统一体取了一个非常富有诗意的名字,叫作“特殊地域的神话艺术”,那本著作发表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成了知识界理论探讨的指南。同志们,我也许又扯到题外去了,不知怎么的,我总认为,要论阳刚之气就必然要提到老懵,二者之间有不可分割的血缘联系,从现实的表现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有多少次,那几个青年歹徒一直企图将老懵赶下阁楼,可他们成功没有呢?每当他们纠集一起走到马路边上,朝那阁楼的所在望过去,立刻吓得四处逃窜。他们看见什么东西了?在老懵八十岁的老眼里,向外发射出一种正义的、超脱的、雄性的光芒,一切牛鬼蛇神全在这光芒里簌簌发抖,原形毕露。他们根本就别想上楼,更谈不上争夺太师椅子的事了。所以那把椅子,老懵是坐定了。这就是人格的力量!一场交战,并不是靠武器的优良,也不是靠人数的众多,更不是靠小聪明来取胜的,靠的就是人格的力量,这力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获得的,要经过长时期的修炼,才能逐渐“得道”。我们有个别青年,根本不注意人格的修炼,一心只想走捷径,沽名钓誉,将老懵视为眼中钉,以为只要将老人从太师椅子上推下来,让他跌出个高血压中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岂知老懵的功夫比他们不知高多少倍,轻功硬功全来得,血压也很正常,就是真打架,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单靠眼中的光芒,他就把他们镇住了,弄个全体溃丧。什么叫阳刚之气呢?这不就是阳刚之气吗?我们所要寻找的一切,不都在他老人家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吗?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要抢救我们濒临灭亡的古文化,就是要使老懵这位阳刚老人后继有人。而我,以自己能够从事板脸艺术,投身这一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大革命而感到自豪。每当我对前途感到悲观松懈了面部肌肉的训练时,这位阳刚老人的形象就激励着我重新奋起,脚踏实地地干工作,努力成为他老人家的接班人。同志们,我还要对一件事发表一点意见。我听人议论说,今天这个会议,将要涉及X女士的某种观点。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人生在世最大的两件事,一是吃饭,一是业余文化生活。我们谁都不想在这上头花费过多的心思,更不想要别人在这上头对自己设障碍,搞得自己进退两难。我们在座的,都是五香街的精英,有抱负,有能耐,层次又很高。我们走起路来,昂头挺胸,一举一动都显出我们的身份。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都是学过理论的人,对于种种事情,我们都能作出合乎逻辑的解释,那解释就如韭菜拌豆腐,一清二白。正因为这个,我才产生这种忧虑。我想提醒大家,X女士的任何观点,都根本不是什么观点。她虽然活了三十多岁,可那三十多年,全是发昏,不但自己发昏,还想把别人的脑壳也搅昏,我们大家所学过的理论,用来对付她那些昏话毫无用处,反正她就是横了心要与我们作对。如果我们今天请她来开会,她就会破坏会场的秩序,发出些哇喇哇喇的怪叫,那像是鸡叫,又像是狗叫,有高血压的会被她叫得中风倒地。说到底,我们大家认为她有什么观点,那都是种极大的误会。她哪有什么观点呢?她只有歹徒行径。举个例子吧,每当夏天傍晚,我们大家在马路边乘凉,探讨一些严肃的人生问题时,往往会突然听见一声怪叫,于是说话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很不自在,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明白这怪声来自何处,其用心是何等的卑劣。有个别人曾试图对这种声音加以分析,其结果是他的脑袋变成了一些解不开的连环套,从而间接地影响了他本人的业余文化生活。一个男人,在业余文化生活上面不能得心应手,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X女士掌握了这个诀窍,自幼培养的那种谋杀心理充分膨胀起来,她开始针对我们男人来捣鬼了。当街发表关于男性生殖器的讲演不算,还用怪叫来扰乱人心,搞得别人毛骨悚然。如果这也叫观点的话,这就是X女士的观点。不错,我们中间有很多神经坚强的理论家,有的还达到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水平。他们不怕X女士的花招,既不会中风倒地,业余文化生活也不会受其影响。可是X女士叫了又叫,总是那同一种声音,尖利得要划破耳膜,单调得让人暴跳。这就使得他们不得不想到,X女士的观点,实在不能算一种观点了,只能说是耍无赖,这无赖还耍得十分拙劣。X女士一定是这样打的如意算盘:她这一叫,我们就纷纷中风倒地,落个半身麻痹,神经痴呆,再也搞不了理论,于是她就完成了她蓄谋已久的谋杀。同志们,战友们,提高警惕,防止上当。我建议,在我们的言谈涉及X女士的时候,每个人都准备好一团棉花,将自己的耳朵死死地塞上,因为那不知所在的声音会出其不意地响起来,防也防不着。而只要我们塞紧了耳朵,然后在我们导师的指导下,人人板紧面孔,端正面部的肌肉(最好还要使肌肉的深层结构一分钟发生一次变化,不要重复,也不要拖沓),那声音就会自行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乎金色的朝霞升起,春回大地,桃花李花,我们大家越来越自信,越来越阳刚。我们的老前辈老懵同志,再也不愁后继无人。我们的跛足女郎,从此就能够找到如意郎君,这郎君不是拄着双拐,而简直就是双腿修长的长跑冠军了。我这样说,大家一定要认为我是将X女士的叫声估计过高了,谁愿意在耳朵里塞棉花呢?世上的声音,只要是人发出来的,都没有什么可怕,总可以想出办法来对付的。这话也有道理。我所说的那些需要塞棉花的耳朵,是指一般的耳朵至于像我的导师、我的那位战友、老前辈老懵的耳朵,当然是绝对不需要塞棉花的了。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就锻炼得无比坚强,什么鬼声音全领教过了,什么声音全击不倒他们。他们的耳朵里装着一个过滤器。经它一过滤,X女士发出的声音就变成了虫子的低吟,只能催人入睡了。所以不管X女士怎么叫,在他们的耳朵里听起来总是一式的虫鸣,他们不会对这虫鸣感到一丝一毫的惊奇。X女士的力气使错了地方。当她怪叫的时分,我们这三位精英面带神秘,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不正是文学评论的好时光吗?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我们的层次之高呢?”刚才我已经向大家提出了建议,这就是不要把X女士作为一个问题去想,想都不要想,具体的措施便是塞棉花和板脸。这一来,这个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同仇敌忾,那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下面我向大家转达我那位亲密战友的另一个意见,那就是怎样抓住有利的好时光来进行文学评论的问题。按照他的意见,要搞评论,就要抓住时光,有的放矢。什么时候是文学评论的好时光呢?我的那位战友一开始就为我们指明了大方向:文学评论的好时光,就是当X女士与Q男士脱光了衣服,面对面站在墨黑的谷仓里的时分。我们为什么不迟不早,偏偏要选定了这个时候来作为文学批评的好时光呢?难道我们就不能,比如说,当我们在马路边乘凉的时候来搞文学批评吗?战友告诉我们,选择这个时候来搞文学批评对于我们十分有利,可以说是“切中要害”。当然包括我的导师在内的三位精英的意见也是很英明的,他们提出在X女士怪叫的当儿来搞评论。我认为他们四位的高见各有千秋。我想说说在脱衣的当儿搞评论的好处。我们评论或理论的实质,就是要剥掉日常生活中那层伪装的外衣,达到事物的本质,将其真相赤裸裸地揭示出来,提高人民大众的认识水平所有的人,平日里衣冠楚楚,谈吐举动都很合规矩,可只要一脱衣服,一上床,就会千姿百态地表演起来。对这表演的评价,正是我们理论家的任务。可惜一般人的表演,全是关紧了房门进行的,别说我们理论家,真是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这就使我们无从着手了。而现在,X与Q这两个人,竟在光天化日口之下开了端,然后又在夜间入了谷仓,连门也不关就开始表演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光!耳朵里塞棉花和板脸的预备阶段过去了,现在我们要松弛我们的面部肌肉,在想象的领域里自由驰骋,痛快淋漓地发挥一番了。我们的才能,我们的深厚功底,都将在评论中得到充分的表现。我们的笔锋透着阳刚之气,呼吸变得又粗又重。这个时光,不仅是评价X与Q的好时光,也是检验我们自身性功能的好时光,一切事情的焦点都集中在这里,在此种心态下写出的评论必定是充满了灵感而又咄咄逼人的。也许我们的理论家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有的人甚至给人一种阳痿的假象,可那又有什么要紧呢?只有评论,方能显出一个人的英雄气概。从我们能够做到在那两个怪物赤身裸体地表演时,冷静地呆在一个角落,对他们的表演进行分析这点来看,我们的功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两个人。这一点,我们当然要写到评论里面去,我们要本着严格的科学精神来进行一次深刻的剖析。我来开会之前,我的战友已经写出了一篇对那两人的性功能质疑的文章,这篇文章即将发表,不久我们大家都可以大饱眼福。请大家想一想,一个人,如果各方面都很正常,他怎么会旁若无人地进行那种表演呢?这究竟是否妥当呢?这种大肆的张扬,可能正好是为了掩盖某种生理上的缺陷吧?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对这种行为并不欣赏,他也决不可能通过这拙劣的表演捞到什么。在我们那冷静的、有穿透力的目光里,他们两个都将无所适从,彻底认输。同志们,我们评价了X的表演之后,事情还远远没有完,我们还有一个重大的任务,这就是树立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刚才已经说过,老懵算是一个典型,可是老懵同志已经八十多岁了,连他自己也在为接班人的问题感到苦恼。谁来充当我们未来的典型和标兵呢?这个典型,必定要是阳刚之中的阳刚,血管里热血沸腾,当他在山坡上吊嗓子的时候,他要压倒所有的人;这个典型,他的业余文化生活必定要是崇高而悲壮的,他从来也不在床上搞表演,而是每次都要跑到包谷或小麦地里去;他的对象,也不是寻常的良家女子,他对小脚妇人有一种偏爱,因为她们走路的姿势就如杨柳扶风,越看越有意味;这个典型,必定要对理论无比精通,他有一种寓言般的判断力,只要对人闪电般地瞟一眼,就能说出他今后的发展方向,有无出路,然后加以引导,指出大方向,必要时还大喝一声,使每个迷路的人返回自我;这个典型,必定要具有最新的审美意识,崇尚原始、粗犷的风格,到人烟稀少的少数民族地区吃过生羊肉、生牛肉,一年四季不穿衣服,就披一张羊皮,到了大热天,干脆羊皮也不披,就光着身子;最后,这个典型,他必定要具有完美的人格,他要坐在茅屋顶上长期修炼,冥思遐想,不怕风吹雨打,连饭也忘了吃,就胡乱吃些茅草,一直修炼到我们的上级领导开着小车来接他出国,他还舍不得从屋顶上下来。从国外回来的第二天,他立刻又上了茅屋顶,用竹竿去打也打不下来。这个典型的问题我和我的战友已经考虑很久了。我们将五香街的精英们一个一个地分析了一遍,发现他们几乎都有资格充当典型,但又都差了那么一点儿。大多数,他们的差距都在学识方面。在这方面,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与老懵相比,但是他们都还很年轻,很有潜力,所以老懵同志断言:五十年后,在五香街必将出现伟大的天才。老懵同志又指出,像我那位战友,我的导师,还有一位知识全面的中年男性,这都是很有希望的苗子,只要加以好好的培养,他们又能活到足够的岁数,奇迹就会产生。这些苗子长成天才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尊重老前辈,认真地学习,虚心地请教,才有发展前途,不然的话,即使不夭折,也会后劲不足,不能像他那样“不停地干”。同志们,到这里,我那位战友已经给我们解决了搞评论的最佳时机与怎样找典型的问题。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怎样将理论联系实际,在生活中推广和发扬我们已有的阳刚之气?打个比方,假若对面走来一个妖娆的小脚女子,我们是立刻扑上前去将她抢走,然后躲进包谷地或小麦地,还是如闪电般地意识到自己的所做所为,马上在头脑中树立正确的理论指导,然后开始有计划地行动(这个行动必定是打破传统惯例的)?可以说,这两种行为正是判断一个人有无高度自我意识的标志。偶然的过激行为(例如偷东西、乱搞女人)算不得阳刚之气,而且于我们的社会也十分有害,只有将阳刚的理论融汇贯通,深思熟虑,然后一举惊人,并在事后,又能很好地总结经验,有高度自觉性和主动性的个人,才是真正的英雄。这样的个人在我们这里并不缺少,只是他们并不急于表现自己罢了。关键的关键,不是做不做得出,而是有没有自我意识。没有自我意识做了也等于白做,算不得数的。我们要推广阳刚之气的话,首先就要加强自我意识的训练,多读书,最好学一点哲学。有了自我意识之后,我们的举止就会自信,稳重起来。我们不会用偷东西和乱搞女人的行径来显示自己的力量,而是沉着、镇静,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表现出超人的胆略和英勇精神。对于传统,我们不是简单的抛弃,而是“扬弃”,这种扬弃的结果是达到发扬光大的最终目的。在我们的传统里,阳刚之气也是一个重要的特征。我们的人民都是一些善于反省,极有自我意识的人民,他们具有的阳刚是真正的阳刚,如果我们抛弃了这个传统,阳刚又从何谈起?莫非为所欲为,群魔乱舞也算得阳刚之气吗?很明显,要发扬阳刚之气,就要学哲学,“扬弃”传统,达到将传统发扬光大的最终目的这件事,我们最好在黑板报上天天讲,使之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这一来,歹徒的行径就会大大减少,甚至杜绝。我们每天闭门坐在家中,体内洋溢着饱满的阳刚之气,不到生死关头绝不随便动用,即使钢刀架在脖子上,我们连眼都不眨一眨。即使十几个女人一齐来,我们也能坐怀不乱学完哲学,武装了自已的头脑,我们开始反省了。这个反省,要从我们孩童时代开始我们要把我们做过的每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全讲出来,见人就讲,听的人越多我们越有希望。而且要不停地讲,哪怕夸张,也比隐瞒要好这样做是需要充足的勇气的,要是不学哲学,我们就不可能具备这种勇气。讲完以后,将这些素材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加以分析,每一点分析都要触着自己的痛处,毫不含糊。这样做的目的是增强自信心,向着明天,向着美好的未来迈步前进。或许有人又要提出疑问了:山寨里的八百壮汉算不算英雄好汉?他们搞不搞学习?当然算。讲到他们搞不搞学习,这问问我那位战友就清楚了。事情是很明显的,如果他们从来不搞学习,也不知学习哲学的重要性,他们怎么会想起要派我的战友下山来当艺术家呢?他们的历史感和使命感,还有民族气节又是从何而来呢?可以肯定,这些粗犷的男子汉,每天夜里都点着松明学哲学,如果时间紧,就在马背上捧一本书,边走边看,口中念念有词。通过刻苦的学习,他们不仅阳刚之气大增,审美情趣也迅速提高。这提高的结果便是对于小脚的鉴赏力大大增强,发展到不仅仅是看脚,还要由脚联系到走路的姿势,最后联系到业余文化生活上面来,使自己的精神境界丰富多彩,其乐无穷。外乡的妙龄女郎见了他们都由衷地赞叹:他们真是高贵,有风度,一点也不粗野而又热情洋溢,嫁个这样的男人,一辈子活得痛快!据说有几个黄头发的少女一人背一袋干粮,跋山涉水,去寻找那个处在迷雾中的山寨去了。因为她们那里的男人都不搞学习,一味地享乐,业余文化生活也过于直露,从来也不到包谷小麦地里去,她们对于那种男人已经厌烦了。她们不愿意再委身于这种粗人,而要去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寻找那种在学习上拔尖,在业余文化生活方面含蓄而热烈的真正的男子汉,找到之后,她们打算好了要与她们的郎君同甘共苦,白头到老,永不反悔她们有一个最大的障碍存在,这就是她们的脚。要知道山寨里的八百好汉只爱小脚女人,这是传统审美情趣中的精华,永远不可变更的,这脚的大小关系到走路的姿势,也关系到业余文化生活本身,要是因为这事倒了胃口,他们就会变得冷酷无情。这儿个傻姑娘,抱着一腔献身的热情,根本没有想到脚的问题上面去。我倒希望她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山寨,或者走到半途就把干粮吃完了才好,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讲到学习的形式,我们可以自学成材,也可以向老懵同志请教。我的战友主张采取后一种形式,因为现在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了,前人的经验为我们铺平了道路,我们只要好好吸取,就可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这比自己去瞎碰瞎撞实在要好得多。老懵同志说过,我们要学的东西他几乎全都集于一身,我们有这种坐享其成的好机会当然不应该错过。至今为止,我们当中还没有任何人达到和超过老懵的水平。五十年以后能不能出现这样的天才,还要看我们各位努力的程度。同志们,当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就要来搞文学批评了。当我们正要执笔撰文的时候,也许又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冲进来,用一种横蛮的“推理”来质问我们:一个人,经过了成年累月的学习和提高,“得道”之后,目光越来越明亮,阳刚之气越来越饱满,女人见了个个魂不附体,到了这个时候,他的业余文化生活应该采取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呢?是一夫一妻的形式,还是一夫多妻的形式,甚至是见女人就搞的形式?如果是一夫一妻的形式,我们的传统习惯是要白头到老。碰得好,我们的老婆也是个精力十足,对业余文化生活兴头很大的人倒也罢了,旗鼓相当,阳刚之气得以适当的昭彰。碰得不好,我们的老婆对业余文化生活毫无兴趣,或者是只母老虎,我们的阳刚之气又从何体现?那就搞一夫多妻吧,一个男人占几个女人,又英雄又稳当。可这样一搞,人口比例又失调了,于后代也不利。讲到见女人就搞的形式,那就更可笑了,不但于健康有害,社会秩序也受到威胁,而且成日里色迷迷的,学习也松懈了,身上储备的那些阳刚之气早跑得一干二净,长此下去还有可能变成阳痿患者。看来这三种形式都不好,都有缺点。那么怎么办?我们这满身的阳刚之气就没有出路了吗?我们的英雄气概就只能存在于幻觉里头了吗?对于这些人的横蛮推理,我的那位战友早有准备。他举出了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来作为回答。这个例子就是我们的老前辈老懵。对于我们老懵同志的阳刚风度,我们五香街的女性早就个个领略,个个神魂颠倒了,这样一说,有些人就马上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老懵同志,除了家里的老婆之外,和我们五香街所有的女性全有一手。其实呢,我们的老懵同志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但又不光这些,这一点远不足以说明他怎么会具有那种销魂的魅力。老懵的精力前面已经说过,是无人可以与之匹敌的,他那七十五岁的老婆还不能满足他的千分之一,他要是换一个人,早就堕入了罪恶的深渊。我们的老懵同志就是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学起哲学来,变得崇高、超脱、空灵,再也感觉不到体内原始欲望的骚扰的,或者说他的欲望找到了最好的出路。我们已经看到,他并不因此失去性的魅力,而是相反。我的战友举了这个例子以后,就不打算回答那些搞横蛮推理的人的意见了,他宁愿保持一种高傲的沉默,也不愿用乱七八糟的争论来贬低自己的高尚情操。顺便告诉大家一句:他自始至终忠于他那山寨里的唯一的原配夫人,而且每天搞学习搞到午夜。就因为这个,我们五香街的女性对他朝思暮想,情意绵绵,又不敢有丝毫的表现。有的人曾经想要寻死,还有的人化悲痛为力量,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出了卓越的成绩。如今,他在我们女性眼中的地位仅仅次于老懵同志,至于五十年以后,那就很难说了,“青出于蓝胜于蓝”。就是出现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天才也是在预料中的。我的战友根本不想开出拯救社会和个人的万应药方。他只是以身作则,用严肃的人生观来看待这些问题。而经他这么一看,问题也就不成其为问题了,提问题和搞横蛮推理的人满面羞愧,可耻地打了退堂鼓。好了,同志们,最后一道障碍已经破除了,现在窗外已经是黎明,布谷鸟也叫起来了,我们的理论家同志与那位速记员同志一道,在桌子上摆好了雪白的纸张,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用一支金笔流利地写下了批评的好题目:《阳刚之气与文学批评的好时光》。我们写完这个题目之后,就在室内张望一阵,将门闩好,把窗子关上,连窗帘也拉上。我们要吸取速记员同志的教训,免得五香街的女性们产生那种自发的冲动,闯了进来干扰我们的工作。当然我们清楚,她们都是好意,可她们的学习抓得不是很紧,在理论上还欠缺那么一点点。我们要做她们的兄长和引路人,决不能像那位速记员同志,被她们牵着鼻子跑。不如说应该反过来,一旦我们发动了阳刚之气,就要牵着她们的鼻子朝正路上飞奔,使她们从此对学习产生浓厚的兴趣,从此忠于自己家里的丈夫,而把对我们的迷恋之情,转化为一种纯粹的精神上的寄托。这里面并不排除性的因素,只是表现的形式大大不同了,这种形式是我们五香街的独创,一种高级奥妙的形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我们的寡妇在被窝里用两腿夹紧速记员,进行那一番开导工作的时候,采取的就是这种形式。寡妇是我们五香街女性中的学习标兵,她已经将这种形式表现得完美无缺。假如人人都如寡妇这样深刻,我们在搞文学批评的时候就不用闩门,更不用关窗了,要是我们有兴致,甚至可以将桌子搬到马路上去写文章。在宁静的心境中,我们文思泉涌,下笔如飞,写了又写,简直不能收场了。五香街的女性们用爱恋的目光远远地打量我们的工作,踮起脚轻轻地走路。还在适当的时候,当我们工作劳累时,送上一碗鸡汤或者人参汤,使我们的阳刚之气又一次大振同志们,讲到这里,我要讲的基本上讲完了,最后我想讲一件与题目有关的事。我在家里的时候,曾经风闻,我的那位导师与某些妙龄女郎有一点扯不清的关系。记者同志就担心了:这会不会影响我对他的崇拜呢?我可以说,这位记者同志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一,他并未抛弃过去一直与他同甘共苦的原配夫人,根本没有闻及他去法院办手续的事情,他仍然坚定地遵循一夫一妻制;第二,一个浑身透出阳刚之美的男子,当然受到广大妇女的注目,假如家里的老婆不能使他这种阳刚得到完全的体现,那么除了搞学习之外,假如他还有剩余的精力,和那些纯情的少女、他的崇拜者小小地胡来一下,也是完全没什么可指责的。何况一切全在背地里进行,他又没伤害他老婆,说不定还因此精神焕发,他老婆反而对他加倍地疼爱呢!还说不定与他搞关系的纯情少女因此变得成熟动人,干出了更大的成绩呢!第三,我的导师还没有达到老懵同志的年龄,在他前进的路上布满了荆棘,还有无数的考验等待着他,至少他还要经过五十年的修炼,才能成为天才。我们怎能对他过分苛求?要知道他是一代新人,在表现形式上与老懵肯定会有所不同。我们已经习惯了老懵,但还未完全习惯他,这是需要时间的。总而言之,只要不破坏一夫一妻制,偶尔搞一搞风流韵事,又不伤害别人,这根本不会损害我导师的光辉形象,这和X女士搞人命案子的作法完全是两码事。要说的都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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