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可以的话,我个人强烈建议阅读者能对同一书写者(当然是够好的书写者)进行完整无遗的整体阅读,因为文字的符号性缺憾、文字的隐喻本质,有太多东西无法直接说出来,无法不遗失地用文字全部呈现,无法原原本本放入一本书里,你需要更多线索才有机会捕捉,因此,你还得为这一个单点一个单点的书重新接上一道时间纵轴,好寻回思维曾绵密走过的路,你也得翻找书与书之间交织成的网络,这些存放于书本之外的东西才可能被掌握。也就是说,如果你习惯斤斤计较,这会是个更划算的阅读方式,你会发现你每多读他一本,它的进展不只是1+1的算数级数增长,也许讲呈几何级数暴增是太夸张了,但多数意想不到的红利却是真实可保证的。
是的,包括书写者失败的作品。失败的作品一样有你要的线索,搞不好还更多——这绝不是鼓舞人的善意谎言,这是真的。最好的那些书往往太接近完美了,浑圆,找不出接点的缝隙,如同一体成形,不存在时间的痕迹,而是自在的原有的像天地之初就造成好端端摆在那里。如同我们读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这样的书,即使你也在访谈文字中看到他本人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书写的速度极慢,慢到甚至一整天下来只写一句,他总是反复修改到近乎神经质,写个短篇长度的稿子就得用去五百张打字纸,但这两个“事实”你就是联不起来,这样流丽如亚马逊河奔流的小说若非一气呵成写完如何可能?相反的,一部不那么成功的作品,却四处留着缝隙、留着坑坑洞洞和斧凿痕迹,把书写者的烦恼和书写过程给暴露出来。我没记错的话,国内的小说名家张大春在他还用纸笔书写(如今他“进步”成电脑打字),并用修正液涂改时,曾有过一个神经质的职业性忧虑,那就是立可白修正液的化学成分抵抗时间的能力究竟如何?它会不会在油墨褪去、纸张腐朽之前就先剥落?果真如此,那手稿的存留就是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了,届时,你不欲人知消灭掉的那些失败不愿见人的句子和想法,不就再次立可白落石出了吗?张大春书写的忧虑,老实说,正是负责处理手稿的老编辑行之久矣的不为人知窥秘乐趣。作为一个编辑如我,最趣味盎然的、觉得比一般读者多点特权的,就是可看到作家手稿上大笔划去的作废文句,哦,原来如此,原来他是这样想事情的、这样子选择的,原来这里也可以而且差一点就往另外那一头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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