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一边,厄苏拉听见埃米尔又折腾起来,阿波亚德太太温柔地哄着。她用自己的语言唱起一支摇篮曲。这是她的家乡话,厄苏拉想。歌曲伤感得出奇,厄苏拉发誓,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在修女模式下自然很难有),自己一定只给它唱欢快的小调。
她感到寂寞。她想要有一个温暖的身体,有条狗也比在这样的夜晚独处要好。她需要一个活的、会喘气的东西。
她拉开隔光窗帘。空中还看不见轰炸机,只有探照灯光仿佛一枚长长的手指戳进夜空。天空悬挂一弯新月。雪莱说那“苍白是为着厌倦”,本·琼森则认为那是“银白的女王,贞洁的猎人”。厄苏拉却看出了它无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她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空袭警报拉响之前的几秒钟,她仿佛总能听到一个尚未响起的声音。它仿佛是回声。或者说是回声的反面。回声发生在声音之后,发生在声音之前的叫什么呢?
一架飞机嘤嘤嗡嗡从头顶开过。轰!轰!轰!轰!轰!第一批炸弹投下来了。她正要拉上窗帘逃往地窖,却看见对楼入口处,一只狗战战兢兢地瑟缩在那里——仿佛是被她变出来的一样。虽然站在它对楼,她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惊恐。片刻的迟疑后,她心想,啊,该死,便急匆匆往楼下冲去。
她与两个内斯比特小姐擦肩而过。“哎呀,这可不吉利,托德小姐,”路德咯咯笑道,“我们在楼梯上撞见了。”
厄苏拉往下去,两姐妹朝上来。“你们走错方向了。”她指出这一显见的事实。
“我忘了拿毛线。”拉维妮娅说。她戴着一枚黑猫胸针。猫眼上镶着闪闪发亮的假钻。“她在给阿波亚德太太的孩子织毛裤呢。”路德说,“阿波亚德太太房里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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