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家住亚布力下面的屯子里,那里临近雪乡,雪大雪厚,经常封门。
有一遭雪把房子埋了,推不开窗子也爬不出去,全家人被封了三四天,吃喝拉撒都在屋里。樱桃说太味儿了,她睡觉的位置离馊桶最近,熏得头疼。
那应是段难忘的童年记忆,后来只要提到雪,樱桃总是头疼。
她来小屋上班后,滇西北曾下过一场雪,墙头瓦檐上薄薄的一层,南方籍歌手们激动万分地跑去打所谓的雪仗,杏子大小的雪球,三五米的射程。
她一脑袋问号地跑来问我:哥,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
她啧啧称奇:这叫雪?快拉倒吧,也就将将儿比霜厚……
和所有老屯子的住家一样,樱桃家的厕所也是露天小木棚,据她描述,那是个神奇的所在,冬日里的每次解手都是上刑,冬夜里的每次光临都像慷慨就义。
主要是冻腚,迅速就麻了,手戳戳,哎没反应。
那麻木的感觉呈辐射状由外及里蔓延,令人分辨不出是该结束还是该再等等,到底屙完了没有……
以及不确定擦没擦干净。
没人陪她上厕所的,小手电是唯一的武器和照明,光圈里雪片飞舞如群蝗,她蹲进那片冰冷麻木里扑腾扑腾着一颗心,总感觉背后随时会伸来一只冰凉的大爪。
最大的心愿是起夜时能有家里人陪,她盼了很久,一次也没有,她从来就不招人疼。
作为北方的北方,零下35摄氏度稀松平常。
樱桃小时候家里每年都冻死鸡,羊也冻死过,那是她第一次吃羊肉,梆硬的羊肉用锯子锯,刺啦刺啦的好似锯木头。
2000年初的东北乡间,并不是太匮乏或太穷,肉常吃,只是不常吃羊肉,吃的时候并不会少了她的那份,只是骨头略多分量略少,筋头巴脑的往她碗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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