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译文出版社邀请我翻译《关于他人的痛苦》时,我已获悉我的朋友、旅居纽约的香港导演和评论家陈耀成翻译了此书,即将在台湾出版。我遂向出版社推荐耀成兄的译本。据我所知,耀成兄是华人世界最早介绍桑塔格的人,远在一九八八年就在台湾《文星》杂志译介她,而早在译介她之前,他平时在文章(包括影评)中就经常提到桑塔格。
耀成兄最初译了《痛苦》一书的一部分,称为“战争与摄影”,是根据桑塔格最初发表的文章译出的,并收录于他编辑、我参与翻译的台湾版《苏珊·桑塔格文选》。他还做了一个桑塔格的英文采访,这篇颇长的访谈录是由我翻译成中文的,也收录于桑塔格文选。
但可能是考虑到版权手续太繁琐,出版社还是希望我来译。由于这本书篇幅不大,我尽管非常忙,还是答应下来,条件是多给我一点时间——结果是拖了差不多两年。
我着手翻译时,耀成兄的译本《旁观他人之痛苦》早已出版,我当然要买一本来参考。不过,新译本要参考前译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译者主要是跟着原文的节奏走,不愿被前译本打扰。这是我的经验,但大概我不是惟一的例子。我最近看卡尔维诺的英译随笔集,译者是牛津大学教授,他提到他的译本中,已有十余篇由另一位译者译过。这位教授显然也没有怎样去参考前译,因为我对照前译,发现他一篇译文有两处漏译,如果他逐段逐行参考前译,肯定不会发生这失误。
我是在什么情况下参考陈译本呢?就是遇到特别困难的句子,好奇心突起,想看他如何理解;遇到复杂的长句,又好奇心突起,想看他怎样处理。就前者而言,我发现耀成兄理解力高超,从无失手;就后者而言,我发现他处理复杂的长句非常灵活——这也让我看到我们翻译取向的不同。耀成兄倾向于意译,而我倾向于直译。这样,加上我们文字风格各异,有时候当我对照若干段落时,我惊讶于译文可以如此不同。不是好坏的比较——耀成兄的译文是极好的——而是语言不同,就像我们写文章有不同风格。尽管我有时意译起来,比任何意译派都还要意译,而耀成兄有时直译起来,也比任何直译派更直译,但总体而言,这两个版本真是意译与直译的有趣例子。而这种有趣,若考虑到我们的背景,会更有趣。我们都是香港人,但他的文学和文字修养似乎较受台湾文学和文字的影响,而我似较偏向大陆的——就是说,较西化、欧化:我曾经长期阅读欧美文学的中译本(就外国文学而言,我相信耀成兄较多读英文和英译,我现在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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