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悖论无法解决:一种文化与另一种文化交流越少,它们就越不可能为对方所腐蚀;但另一方面,在这种情形下,这两种文化各自的使者也就越不可能掌握它们之间差异的丰富性和重要性。选择在所难免:要么,我作为一个在古代旅行的旅行者,面对一个奇异的景象,或许我几乎全然无法理解它,或许它让我确实感到好笑或者恶心;要么,我作为一个在自己时代旅行的旅行者,匆匆地寻觅着那已失去踪影的现实。在两种情形下,我都是一个失败者……因为如今,当我悲伤地走在现实的影子中时,我势必错失此刻正在成形的那个景象。
——摘自《热带的忧郁》
对我们这个时代进行极其严肃的思考,免不了要与那种无家可归感相抗争。历史变迁的非人性的加速所带来的人类体验的不可靠感,使每一个敏感的现代心灵都记录下了某种恶心、某种智力晕眩。治疗这种精神恶心的惟一方法,似乎是加深这种恶心,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现代思想被典押给了某种实用的黑格尔主义:在他者中寻找自我。欧洲在异域寻找自我——在亚洲,在中东,在那些还没发明文字的民族间,在一个神话中的美洲;疲惫不堪的理性在性麻醉或毒品的没有人情味的能量中寻找自我;意识在无意识中寻找意义;人文问题在科学“价值中立”和量化分析中寻找自身的解决之途。“他者”被体验为是对“自我”的严格的净化。然而,与此同时,“自我”却忙于把所有这些外来的体验领域殖民化。现代感受力摇摆于两种似乎彼此冲突但实际互相关联的冲动之间:屈从于异域、外国、他者;主要通过科学,将异域因素本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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