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智告诉我,对着我的照相机并不是顶着我脑袋的枪管,可每次在为拍照而摆姿势时我还是会感到不安。这不是许多文化中都有的那种人所共知的恐惧,即担心灵魂被摄去或人格的一个层面被盗走。我不认为以将形象的复制品带到这个世界为己任的摄影师会从我身上偷走任何东西。但我确实感到我平常感受自我的方式被摄影改变了。
平常我觉得我和自己的身体是同向同延的,特别是和指挥部所在的头部,其面对世界的方向(即正面)——而且能发声说话的一面——是我的脸,脸上有眼睛,眼睛面对并观察世界;我或出于狂想,或觉得有这样的特权,或出于职业性的变态,总之,我觉得世界在等待着我的观察。我被人拍照以后,这种内部意识与外部世界之间通常是由内向外的、强烈的联系就堵塞住了。如果我同意与摄影师合作(通常,肖像照是需要得到被拍摄对象合作的),那么,我就转而听命于另一个“面向着”我的意识的指挥部了。我自己的意识被“收拾”了、“抛锚”了、“就范”了,放弃了其正常的功能,即向我提供智力,指挥我行动。我并没有受胁迫的感觉。但我的确感到被解除了武装,我的意识只剩下了令人尴尬的一小点,即让自己尽可能镇静的那么点自我意识。我一动不动,接受着照相机的观察,此时,我感受到了面具的重量,感受到了自己突出而又多肉的嘴唇、张开的鼻孔和凌乱的头发。我感受到自己在我的脸的后面,透过眼睛的窗子向外望着,一如大仲马小说中戴着铁面罩的囚犯。
拍照片,我是指为拍照片而摆姿势(通常要持续几个小时,期间要拍好多张照),让我有一种被钉住、落入圈套的感觉。对于有所求的注视我可以回之以带有情感的注视。这种注视可以是(理想状态则应该是)相互的。但对于摄影师的注视,我却无法付出同样的回报,除非我有办法把脑袋放在我自己的照相机后面给自己拍照。摄影师的注视是一种纯粹状态的注视,在看着我的过程中,他想要得到的是我所不是的——那就是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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