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座不比一间富人家的客厅更大的小教堂。长凳没有靠背;因为听众同时也是唱诗班,就不用为唱诗班单设座位了。有一部分成员被专门分配去建造一个台子,好让牧师站得比听众高上几英寸,但这并非当务之急,因为主要的高大建筑,一个白色橡木十字架,已经立起来了。在成为“神圣救世主教堂”之前,它是一爿侧窗闲置不用的绸缎布匹商店,只有前窗摆放样品。窗户上糊了纸,成员们正在考虑,是漆上油漆还是挂上窗帘——怎样才能既保持隐蔽,又不失去本来可能照耀他们的那点阳光。夏天,门一扇扇敞开着通风换气。冬天,则全靠过道上的一个铁炉子恪尽职守。教堂前面是个耐寒的门廊,顾客们常来坐坐,而孩子们也在那里笑话那个把脑袋卡在栏杆中间的男孩。一月份一个晴朗无风的日子里,若是铁炉子冰凉的话,实际上外面比屋里更暖和。不过潮湿的地下室还算暖和,只是没有阳光照着地铺、洗脸盆和给男人挂衣裳的钉子。而且,对一个地下室来说,一盏油灯很是惨淡,所以保罗·D坐在门廊的台阶上,靠插在外衣口袋里的一瓶酒取暖。取了暖,也喝红了眼睛。他把手腕夹在膝盖中间,不是怕它们发抖,而是因为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抓住。他那被掀开的烟草罐已撒光了里面的东西,它们自由地飘荡着,将他变成了它们的玩物和猎物。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他不如和西克索一起跳进火里,那样两个人就能一起尽情大笑了。反正屈服是迟早要来的,那为什么不大笑着高呼“万岁”去迎接它呢!为什么不呢?为什么拖延?他已经见过他的哥哥口袋里揣着炸鸡在火车上挥手道别,眼泪汪汪。妈妈,爸爸,有一个不记得了,另一个从来没见过。他是三个半拉兄弟(同母异父)中最小的一个,他们一起被卖到加纳的“甜蜜之家”,二十年不许离开农庄一步。有一次,在马里兰,他遇见四个在一起过了一百年的黑奴家庭:曾祖父母,祖父母,母亲,父亲,姨母姑母,叔父舅父,堂表兄弟,堂表姊妹,还有孩子们。有半白的,有部分白的,有全黑的,有与印第安人混了血的。他满怀敬畏和妒忌地看着他们。他每发现一个黑人的大家族,就一次次地逼着他们说清楚他们每个人谁是谁,互相是什么关系,究竟谁是谁的什么。
Loading...
未加载完,尝试【刷新】or【关闭小说模式】or【关闭广告屏蔽】。
尝试更换【Firefox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多多收藏!
移动流量偶尔打不开,可以切换电信、联通、Wifi。
收藏网址:www.dd123.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