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妈的“谵妄”越闹越严重,大夫表示这是脑手术的正常反应,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任她一闹到底才不会再闹。我也就没有坚持为妈寻求一个解脱的办法,而是想,挺吧,挺到一定时候就好了。从没想过这种挺法,对妈的体力会造成多大的消耗,特别在妈的身体日渐衰竭的时候。我现在想,“谵妄”可能和梦游一样,是非常伤人的。我那时要是坚持寻找,办法可能还有,好比说针灸、镇静剂什么的。那不但会免除我的许多劳顿,妈也能很好地休养生息;
在妈“谵妄”的时候,我又想当然地认为她如此神志不清,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反正都不会听,干脆假装熟睡、不理不睬地任她去闹;
妈不让我在病床两旁安放栏杆,只要一安栏杆,她就双手抓住栏杆不放,力大无比地和我拽来拽去,抢得像是拼命,说是安上栏杆就像坐监狱一样。那肯定是身陷沉疴人的憋闷、烦躁。我不但不体贴她,还自以为保护她不致坠床道理堂皇,狠狠抢过她手里的栏杆,与她作对般地安在病床的两旁。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她讲道理呢?
那时我要是知道妈已来日无多,虽然不能救她的命,至少也能做些让她顺心的事,让她带着一份她所挚爱的人对她的深爱离去。
可是,难道非要等到这个地步,我才能丧尽天良地给妈那份深爱吗?
奇怪的是,妈“谵妄”的时候老叫奶奶和小慧。我从未听她对我说过小慧是谁。
还有一次妈半夜从床上跳起来,对小阿姨说:“小月快走,这是鬼住的地方。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怎么不走?我是为你好。”
说着就去开通向阳台的门,急于逃走。小阿姨赶紧把阳台上的门锁了,她开不开门就拼命摇,把门摇得哐哐响。见阳台上的门摇不开,又去开病房的门。小阿姨把病房的门也锁了。她大吵大叫着非要出去不可,一直闹到在护士站值班的护士长都听见了。护士长到病房来看她闹什么,妈却认不出是护士长,害怕地说:“巡逻的来了,巡逻的来了。”这才不敢闹着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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