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曲排箫,总在月黑风高的午夜低回,而它低回的音质又如残破的风,随着午夜的蓝雾无孔不入,同时也就无可阻拦地揳进不论“谁”的空间。那个不论“谁”,难免不会陡生愁绪,不由得随着那一阵又一阵残破的风,沉下去,沉下去……哪怕那一天阳光明媚,万事顺遂,不愁衣食,不愁住行,可突然间,就有一种大撒手的沉落,当然,也可以把这叫做无缘无由的自由落体。
那当然不是中国的洞箫,而是印第安人的排箫,原汁原味儿。只有印第安人的排箫,吹奏起来才如刮过一阵又一阵残破的风。与中国洞箫的恬静、柔婉、细腻相比,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换了谁也会不由得想,排箫啊排箫,你有着怎样的前世,才会变身为今生残破的风?
墨非才不相信那个鬼话——印第安人最早的那支排箫,是用死去的恋人骨头做的。这种说法,是不是太轻薄了印第安人的灵魂?
个人的情事再伤痛,再残破,也不能和来自一个种族灵魂深处的萧瑟相提并论。
世界上曾有那么多人种吹奏过排箫,都说它的表现力狭窄,渐渐将它淘汰出局,唯独印第安人对它不弃不离,痴情始终。
这种说法也许有表演上的考虑。多少年来,世界上能说得出来的、用排箫演奏的名曲,不就一个罗马尼亚的《云雀》?
所以墨非更愿意相信,排箫不是用来表演,而是用于一种别样的倾诉……
其实,关于排箫,墨非所知甚少,除了闻名全球的《云雀》之外,什么也不知道。而印第安人的排箫,也是在梅尔·吉布森导演的那部电影《启示录》里听过一次,而已。
仅此一次,却是挥之不去。犹如偶然间街头的一次邂逅,比经年累月的耳鬓厮磨更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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