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蘑菇亡命出逃,在茫茫大地、山林原野、青纱帐里、烟雾丛中东躲西藏,暗恨马殿臣抓着葫芦当瓢打,只想有朝一日冤屈平反,干爹还能收留自己。赶上猫冬,山上的土匪散了,血蘑菇得以喘息,在县城附近躲起来。有一次在城外,遇上一个跑江湖卖耗子药的,摆个地摊儿,打着竹板现编现唱,口中吆喝叫卖:“耗子多了人发愁,扒住墙缝上顶棚。狗皮褥子貂皮袄,耗子上去就撒尿。专啃炕头的绸子被,搅得您一晚上不能睡。东屋跑,西屋窜,偷完了麻油又偷面。仰着脸、抻着脖,光吃粮食它不干活儿。那您得买包耗子药啊,一包只花一大枚,一天少抽一袋烟,耗子不敢往屋里窜。走江北,逛江南,好药卖的是良心钱。一不掺、二不兑,耗子一闻就断气儿。来多少、熏多少,半只耗子也甭想跑。您不买、咱不怪,您家的耗子嗑锅盖!”血蘑菇恨透了金灯老母,听这卖耗子药的唱得热闹,他心里头也解气,站住多听了一会儿。见墙根儿戳着一根扁担,上边用麻绳拴了几串死耗子,有的刚死不久,嘴角挂着血丝,有的皮塌肉陷,都成耗子干儿了,个儿顶个儿都有狸猫那么大,带到哪儿都能引人围观瞧个稀罕,是卖耗子药的招牌。血蘑菇听围观的老百姓议论,此人是有名的关东耗子王,祖上干这一行两三百年了,他们家耗子药用的是祖传秘方,耗子吃了当时不死,回到窝里互相咬,一死就是一窝。血蘑菇灵机一动,躲在一旁,等那人收了摊子,便一路跟在后头。趁卖耗子药的住宿过夜,偷走了穿耗子的麻绳,缠在自己腰上。这条麻绳非比寻常,积年累月不知拴过多少只大耗子,血蘑菇觉得有此物傍身,说不定金灯老母就不敢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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