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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兴十年,正月二十六。
或许应该是这个冬天京城的最后一场雪。
上元节的花灯已经摘了,街上时不时还会响起几声爆竹。国子监和武德宫每年用废的纸张,都要留着做上元节用的爆竹纸,比着看谁的响,闷闷的声音不断回荡。
风有些大,莹莹的窗纸透不过雪景,西洋来的玻璃窗却可看看外面的雪绵绵堆砌在树上。
田贞仪把盖在脚上的锦被卷了卷,脚趾轻轻在脚炉上一碰,又赶忙缩了回去,就像是拿茸茸的爪子试探水影的猫。
银骨炭难燃,烧的却慢,她嫌弃桂花饼子的香气,手炉里不加半分香饼。
手拢在手炉上,僵僵的手指总算是暖和过来。本来暖手是为了写字,这时候却又不想提笔了。
小炕桌上,露出了半页写满了字的纸。
一半被盖住,另一半清晰可见。
“三哥哥,万万记得,发饷的时候,要叫兵卒呼喊一声‘谢陛下的饷银’。虽有溜须拍马之嫌,或人所不齿,或以为幸佞,万勿在意。”
“三哥哥既是要改发饷之制,不由营官经手,而是月底集结于校场分发,另设督查,监督发饷,切要按我说的那么做。”
“岳武穆言: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何患天下不平?然其为天下乎?为赵氏乎?其为天下,遂有风波亭天日昭昭。”
“三哥哥所为之事,豪言犹在耳,舍我其谁?可细论起来,非是舍我其谁,而是陛下无他人可用。此中区别,千万深思。莱登不远,或以为不过千里,然禁宫城墙便有万里宽,是以非千里,实一万一千里。”
“之前来信,论及军阵新法、艨艟异术,若真能以一敌三,又非三哥哥所不能编练,实非幸事,望三哥哥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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