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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件事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只要按部就班基本即可成功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是不必担心能否完成的,只需要担心一下会不会有人干的更为激进或者急躁即可。
黄河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激进不激进的,刘玉也觉得无所谓。哪怕是激进如赵翼的五十年南北互换的设想,在刘玉看来……五十年后,工业发展起来了、灌既农业起来了,要担心的,可能不是黄河决口,而是黄河要不要断流了。
山东现在大抵恨他,因为此时黄河无论如何都是个灾星、灾祸之源、会增加数倍的当地劳役。但将来,说不准又会因为黄河走山东而因有水而庆幸。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抵后人是没资格嫌弃栽树的人心怀不满的。
至于此时还能“再栽多少树”,其实真算起来,永远栽不完。
比如伴随交通发展和海外贸易,湖南湖北改种茶叶;比如对洞庭湖退耕迁民;比如西南山区的玉米土豆等山区作物的普及;比如广东广西的对外贸易和产业发展……
即便说在不考虑均田等大事之下,依旧还有许许多多要做的事。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更不是因为念了民族或者资本的经书就能一步飞升天堂的。
想做,永远有事。
但刘玉觉得,他已经做不成了。
从当初北征罗刹俘获白令探险队开始,至今为止的一系列变革,对于整个大顺的旧力量,依旧渺小。改变了经济基础、为新的上层建筑的生存创造空间的地区,也就那么大,全加一起算上东北南洋也不过三五省。
将来会怎么样,他大约可以预测。
正如他喜欢的那番话的略微修改:我们不是算命先生,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只应该也只能说出个大的方向,不应该也不可能机械地规定时日。但我们所说的巨大变革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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