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瑞黛像小猫一样顽皮,躺在湖畔的松针上。她有意地扭了扭足尖,她没穿鞋。她以前也曾赤脚过——游泳回来的时候,不得不赤脚,以免让沙子跑进鞋子里。这次情形不同了,她的赤脚,她脚尖的转动,全部孕育着哲学意义。重新教育、重新调整扭曲和变形的部位,恢复遗失的古代自由,是爱奥尼亚精神的解放和复兴,这是劳思的说法,几乎一点都不差的劳思的说法。
“Keimai,Keisei,Keieai,”她兴高采烈地说,“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真奇怪,一个人一离开大学,所学的就全还给老师了,学生保存下来的实在少之又少,如果有保留下什么的话。”
“是啊,这是个好的开始。”阿席白地说着望着她。他们刚刚游泳回来,尤瑞黛穿得很得体——海滩装。她对自己说,不要故作放荡,要听奥兰莎今天早上的劝告,聪明的女人要为自己保留一点神秘感。一个私人花园若开放给大众观赏,就不算是私人花园了,这句话说得不错。有一层篱笆挡着,总是更愉快、更宁静。
不止是她的脚趾,她的整个人生也开始了新的一章。她整个人正经历着一种蜕变,以一种缓慢、秘密的过程,就像包在茧里的虫蛹差不多。她要静静地躺着,无所事事地闲散着,吸引小岛上的一切。岛上的天空美的傲慢,艾达山的山尖从她躺的地方清晰可见,骄傲的杉木在清纯的晴空中高昂着头,湖水蓝得诱人,这些都具有神奇的魔力。小岛的魔力——和许多激烈违反她的传统和信仰、违反她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包括提高生活水准的福音等所引起的困惑。过去在点点滴滴地融解,展现出崭新又古老的东西,像冷翡翠时代的意大利或古代的希腊。精神上的昏乱已离她而去。不久之前,她仰卧在湖水上,让清凉的湖水轻抚着她,洗掉所有地学测量的回忆和服务全人类的热望。优妮丝有一次很讽刺地告诉她,当一个人发现自我的时候,服务人类的渴望就会消失了。很奇怪,当她为地学测量协会工作的时候,觉得一切平常的努力都很超然、高贵;现在她最高超的思想似乎也变俗气了。就像哥白尼的革命一样。起初的冲击非常痛苦;仿佛她所有的思想过程都受到阻碍,每一个思想的转折处都被封锁,因为思想不再导致寻常的结论。但是,奇怪,她现在觉得快乐、满足而安详。她觉得自己充满活力,在这尘世上非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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