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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峥双拳渐渐握紧,他现在基本可以判定陆山民没有后手,因为他已经知道,陆山民所谓的底气就是他刚才所说的利益交换。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出手,就能要了陆山民的命。
但是,陆山民所开出的条件又确实很诱人,如果海东青拿下整个柳家,纳兰子建就失去了对柳家的控制权,之前的承诺自然也化为泡影。
而且吴民生的存在是他心里的一道梗,也是他吴家家主合法性的最大挑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他现在强势掌控了吴家,但总会有那么些人将不服和不满埋在了心里,吴民生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雷,一个必须拆除的雷。
吴峥犹豫不决,陆山民同样也忐忑不安,但他不能流露出半点胆怯,不得不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你以为我就这么点筹码就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陷入犹豫中的吴峥眉头一抬,“还有”?
“必须有”。陆山民抬头挺胸,继续往前走出两步,缓缓道:“纳兰子建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你”。
吴峥心头剧震,头皮发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背着手,再次向前缓步走出五步,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俯视着吴峥。
这个距离,他的目力已经能将吴峥的表情看在眼里,原本以前只是猜测和推测,但在这一刻,他才千真万确的确认纳兰子建没有死,也确认了纳兰子建成为了影子的首领。
“别这么惊讶,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
吴峥微微抬头看着陆山民,明明没有半点气机和气势波动,却感到一股很不舒服的威压。
陆山民居高临下,“而且,我比你更了解纳兰子建这个人,他这个人,玩儿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瞬间,吴峥有种心悸的感觉。“能得到老先生的认可,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是我真心实意的臣服于他,他有什么理由要玩儿死我”。
“哈哈哈哈哈、、”,陆山民叉腰大笑,笑声在黑夜的旷野里久久回荡。
“吴峥,你想笑死我吗?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没点逼、数吗?你真心实意臣服过吴家吗?真心实意臣服过大黑头吗?还是真心实意臣服过王元开?吴峥,你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会臣服于任何人,即便是现在臣服,也是假意臣服、暂时臣服”!
陆山民居高临下地指着吴峥,“吴峥,你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只认权势和利益的人”。
吴峥心头狂跳,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陆山民继续向前一步,“吴家主,连我都能看出你是什么人,你说纳兰子建会不会看出来呢”?
吴峥脑袋嗡的一响,后心一凉,竟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陆山民乘胜出击,“纳兰子建不是王元开,你忽悠不了的”。
吴峥光光的额头上密布细细的汗珠,一阵凉风吹过,瞬间将他吹醒。
“这就是你认为我不会杀你的底牌”?
陆山民笑了笑,“难道不够吗”?
“不够”!吴峥冷笑道:“即便他看出我的心思又怎么样,只要我不陷入他的算计,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奈我何”!
陆山民瘪了瘪嘴,“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他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算计。杀我很容易,但黄九斤会放过你吗?海东青会放过你吗?刘妮会放过你吗?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今晚若是我死在你手里,他们三个将彻底疯狂,不会再顾忌法律,也不会再顾忌是否会成为通缉犯,他们会直接冲进吴家府邸杀死你”。
“但是”!陆山民继续说道:“纳兰子建不会帮你,你的组织也不会出面帮你,他会像看戏一样看着你被杀死”。
“当然”,陆山民冷冷道:“如果你侥幸逃脱,他还会在半道上派人干掉残血的你,然后顺便嫁祸给黄九斤他们,一箭双雕,非常符合他的手法”。
吴峥双拳紧握,脑海里急速运转,心里头逐渐发凉,陆山民并不是危言耸听,所以他是真的开始动摇。
“海东青能否活过今晚还不一定,黄九斤在天京说不定正在受到围杀”。
陆山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次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杀了他,反而还折了夏冰,难道这次就一定能?知道我为什么一点不担心吗?你还是不了解纳兰子建啊,他这人做事喜欢造势、借势,最擅长借刀杀人,直接派人围杀黄九斤不是他的风格,你啊,又被他给忽悠了。至于海东青,我可以百分之一百地告诉你,今晚她不但不会死,还会成功拿下柳家村”。
吴峥的独眼阴晴不定,陆山民越说心里越发寒。
陆山民叹了口气,“总之一句话,今晚若是我死了,你的结果就已经注定,那就是‘死’,唯一的不同就是看死在黄九斤他们手里,还是死在纳兰子建手里”。
说着,陆山民慢慢走向吴峥,这一次,他没有走进步就停下,而是闲庭信步般走到了吴峥身前。
走到近前,三目相对,此时两人的心跳都非常的快。
陆山民强压着心中的紧张,语重心长地说道:“吴家主,纳兰子建为什么不敢亲自对我下手,因为他也有顾虑啊,所以才把这口黑锅甩给你”。
吴峥终于松开了拳头,眼中的杀意也缓缓消散。
陆山民也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放在吴峥的肩膀上,很不要脸的说道:“吴家主,我们才是一家人”。
吴峥听到这话的感受不是感动,而是想吐,还有些替他脸红。不过对方都不要脸了,他也没必要端着,同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山民兄弟,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陆山民听到这话,也很恶心,两人都一样,嘴上说得好听,心里面都在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吴峥也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膀,哈哈笑道:“兄弟,你早点想通,我们早成一家人了”。
陆山民强压着胃里面的胃酸翻涌,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纳兰子建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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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天京城,朱老爷子彻夜难眠,一个人失眠是痛苦的,所以他将朱建成也叫了起来。
朱建成其实也没睡着,毕竟整个朱家都压在这事儿上面了,哪里能睡得安稳,不过还是故作不满地埋怨道:
“老爷子,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朱老爷子一脸担忧地说道:“今晚,东北那边有大动静”。
朱建成眉头一抬,“老爷子,不简单啊,这么远也能嗅得到”。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真当你老子这辈子是白混的,不说门生故吏,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给老子面子的人,打听点消息算个屁”。
朱建成瘪了瘪嘴,“知道消息有什么用,您又帮上忙”。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东北那片地方,黑恶势力盘踞多年,怎么扫都扫不干净,多少能人干将过去都被搞得焦头烂额无疾而终。这么难办的事交给他一个人去办,说实话,我心里面还真有点愧疚”。
“良心发现了”?朱建成半开玩笑地说道。
朱老爷子瞪了朱建成一眼,望着窗外的黑夜,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大义,也只有委屈他一个人了”。
朱建成问道:“如果他死了能进八、宝、山吗”?
面对朱建成的调侃,朱老爷子罕见地没有发脾气,“我只能保证,他要是活下来可以不被追究问罪”。
朱建成淡淡道:“他之前传递消息说柳家村有大量非法武装,其实可以动用军队的”。
朱老爷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朱建成,“没有确凿证据就调动军队,你当军队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终极目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黑恶势力,还有背后逐渐浮出水面的影子,那是一股不在国家控制范围内,却又不能一刀切根除的强大力量,必须得靠陆山民一步步牵引出更多的东西,动用军队就彻底打乱了后续的进程”。
朱建成叹了口气,:“说白了就是影子的经济影响力和所代表的阶层不能轻易动,即便要动,这个锅也得让陆山民来背。老爷子,我知道您是个讲大义的人,但有时候我觉得吧,为了大多数的利益就牺牲掉某一个人的做法并不妥当”。
朱老爷子冷哼一声,“你懂个屁,没有当年我们那批少部分不要命的牺牲,会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过”!
朱建成掏了掏耳朵,“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觉得吧,现在这个时代不应该有个人英雄主义,更不应该推崇舍小家为大家,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才是根本”。
朱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睛四处寻找,习惯性地想找根棍子。
“你这个逆子,饭吃饱了撑着了,你能耐了!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大家哪有小家”!
朱建成见势不妙,赶紧说道:“老爷子您误会了,我是想说大家和小家并不矛盾,陆山民的事情未尝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嗯”?朱老爷子老眼冒出精光,“你什么意思”?!
朱建成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老爷子,我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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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陆山民知道绿柳山庄的具体情况,就不会一点也不担心,而会非常的担心。
近百米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空旷广场,探照灯无死角的交叉移动,高耸的围墙上密布火力,肉眼可见还有几挺重机枪,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即便靠速度侥幸冲到城墙下也没用,进不去山庄内部就是死路一条。
海东青躲在一棵大柳树后,进退两难。
山庄内,柳泽阳和张忠辉站在十字路口上,左右为难。
柳泽阳着急的问道:“到底走哪个门,西昌还是北孝”?
张忠辉比他还着急,两个门之间隔着七八百米,搞错了就要命了。
“你让我再想想”。
柳泽阳急得直跺脚,“柳依依不蠢,再想她就该起疑心了”。
二人正在焦急之时,大地微微震颤,紧接着是一声巨响,村子的西南方向,火光冲天。
张忠辉赶紧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柳泽阳脸色苍白,“军火库,是村子里暗藏武器弹药的地方”。
张忠辉神色大变,他知道,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走,去西昌门”。
柳泽阳不明所以,以为是张忠辉得到了明确信号,一把拉起张忠辉扛在肩上,拔腿就往西昌门方向狂奔。
一口气跑到西昌门下,看见二十来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守在门下,柳泽阳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莫云忠呢”?柳泽阳强作镇定的质问道。
为首的两人自然是认识柳泽阳,“大少爷,他在城墙上”。
柳泽阳不再理会,踏上阶梯就往城墙上走,张忠辉不是武道中人,这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扶着强大口喘着气跟着往上走。
城墙上,莫云忠正拿着望远镜望着绿柳两岸的柳树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太安静了,整个村子都是枪声,就绿柳河两岸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忠”!
莫云忠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很是意外,“泽阳,你怎么来了”。
柳泽阳的眼睛从城墙上扫过,每个垛口处都有人架着枪,不禁又是一阵头大。
“整个村子都是枪声,我能不出来看看吗,现在情况怎样”!
莫云忠说道:“你放心,敌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打不过来。即便打过来也没关系,他们连城墙根儿都碰不到”。
“那就好”。柳泽阳故作轻松的松了口气,心里面却是七上八下。接着又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莫云忠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眼张忠辉,欲言又止。
柳泽阳说道:“他叫张忠辉,是我的心腹”。
莫云忠压低声音道:“泽阳,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所以我也不瞒你,刚才家主传话,说你在山庄四处逛逛可以,但不能让你参与山庄内任何防御任务”。
“什么”!柳泽阳勃然大怒,“狗XX的柳玉鹏,肯定是他在我姐面前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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