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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无边的旷野中前进着,透过车厢缝隙可以看到外面夜色中的山峦起伏,车厢里堆满了装满棉花包,只有很狭窄的容身之所,雨早就停了,身上的衣衫也干了。
小顺子哭累了,已经进入了梦乡,脸上依然挂着两行清泪。
陈子锟脱下外套,袖子上两个弹洞,哔叽料子被烧出一股焦糊味道,他苦笑一声,这件衣服怕是没法还给阮记者了。
胳膊上被鸡腿撸子打中一枪,幸运的是子弹只是穿过肌肉,没伤到骨头和大血管,这种日本造八毫米口径的子弹威力很弱,就是打中脑袋都不一定会死,但受了枪伤总是要治的。
由于是贯通伤,弹头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缠住伤口的布条沾满了鲜血,陈子锟将布条解开,查看了伤口,试着活动一下这条胳膊,勉强动了一下,鲜血又流了出来。
身上的火柴被淋透了,根本擦不出火来。
他拿出手枪,夹在胳肢窝里拉动枪机,膛里跳出一枚子弹,伸手抄住,用牙齿咬掉弹头,撕了团布条堵住弹壳头,重新填进弹膛,用刀刺破棉花包,掏了一丛棉花出来放在车厢地板上,然后举枪朝棉花开了一枪。
棉花被枪口喷出的火焰点燃了,陈子锟拿起这团火按在伤口上,很快棉花就烧成了黑色的灰烬,敷在伤口上止住了血。
小顺子被枪声惊醒,一个激灵跳起来:“啥事!”
“没事,睡吧,到上海我叫你。”陈子锟道。
或许上海是唯一可以安慰小顺子受伤心灵的良药了,那里有更高的大厦,更繁华的洋场,还有更多的机会。
但陈子锟根本不知道这列火车开往何方。
黎明时分,列车抵达天津老龙头车站,工人拿着小锤,挨个车厢检查车轮和轴瓦,两人无法继续留在车上,只好下了闷罐车,走在没有尽头的铁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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