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闷子很坦然地坐到了理发椅上,张大嘴手捏着理发推子,愣着神儿,不知如何下手,柳闷子一头的癞疮虽然早就好完全了。但头毕竟光得像鱼泡,柳闷子坐了会儿,见张大嘴还不动手,就回过头来,讥笑着说:
“大嘴叔,你刚才还夸海口,你有五百年相传的手艺,见头就剃,怎么这会儿成了无嘴葫芦,话都闷成屁从底下放了?”
张大嘴不堪受辱,挥舞着推子,抢白道:
“哪个说我不会,你只要肯剃这个头,我就能剃。”
“好!”
柳闷子拍了一下扶手,重新坐端正,喜模喜样地说:
“来,给我剃个分头。”
张大嘴绕着椅子走了两转,眼珠差点落到柳闷子的头发上。却是无从下手。柳闷子声色不露,又问:
“怎么,分头不会剃吧,那就给我剃个平顶吧。”
张大嘴大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屋子里坐着的人都哧哧地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好戏。柳闷子点燃一支烟,抽了半截,还不见动静,便又开始奚落起来:
“大嘴叔,我看你只有嘴上功夫,见头就剃,我这头你为何就剃不下来?”
张大嘴垮下了脸气呼呼地问:
“闷子,你究竟想么样?”
柳闷子摸了摸光脑壳,笑嘻嘻地反问:
“你说我想么样呢?”
张大嘴回答不上来,一屁股坐回到竹椅上,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揪下一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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