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一段日子里,“表弟”没再来过,“表妹”索瑶也没再来过。渐渐的,我将他们都忘掉了。偶尔想起,也不过就是偶尔想起罢了,并且,随后便又都忘了。原来这世界,能被我们真正挂记在心的人,除了自己至爱的人和至亲的人,实在不太多。原来有些人,一旦闯入我们的生活,也便随他们闯入。一旦从我们的生活中隐失甚至消失,我们竟不觉得真的缺少了什么。何况,“表弟”“表妹”,原本不过是戏言,是一种八竿子也搭不上的莫须有的关系。所以,我有时想起他们,倒是觉着忘也忘得心安理得,无疚无愧。
母亲当然常常念叨他们,说又很久没吃饺子了。我说您不怕麻烦您就包吧!母亲必会说,家里连个客人都不来,包也包得没意思,吃也吃得没意思。我说几乎每天都有人来,不全是客人吗?母亲说,每天来找你的那些人,那也能算得上是客人吗?他们来找你,不过就为一件事儿,讨稿子。你接待他们,不过就为发表。你们那纯粹是“工作关系”。倒好像只有“表弟”和“表妹”,才名正言顺地算是客人。我认为是母亲不甘寥落和寂寞,往往一笑置之。
忽然有一天,久违的“表妹”来了。那时已是冬天了,我记得那一天特别冷。我记得她是晚上八点多骑自行车来的,也没围条围巾,脸颊、鼻尖冻得通红,一进屋就往暖气前凑。母亲当然对她亲热得没比,拉着她双手,就想和她一块儿坐在沙发上,摆开阵势长谈久叙。她很抱歉地说她没时间坐了。她说她没戴手套,手指尖儿都冻麻了,得在暖气上焐焐。她说学校还差十几天才能放寒假,不过她父亲病了,她被允许提前十几天探家,她说已经买好了明天的车票,和姐姐一起走。她说她主要是不放心“表弟”,似乎总觉得,在这个寒冷的假期里,若没有她在他身边,他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她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我问她,他们之间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她摇头。她说,当然也许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不过是自己对他太过虑了。她说,她走后,就把“表弟”托付给我这位“表兄”了。希望他不来,我也能到学校去看他一两次。她说要不托付这件事儿,她真的是有些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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