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清楚地记得这场红心瘟疫在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那是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当时期初考试才刚结束,而我过关了。对住在张伯伦舍三楼的学生而言,能否过关是很实际的问题;多亏了各式各样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包括我自己,都要感谢国家教育国防法案的帮忙),再加上半工半读,我们才能念大学。我们就好像开着一辆拼装车,只不过这辆车不是用钉子组装起来的,而是靠糨糊把它粘住。尽管每个人的经济来源各不相同——主要是看当初我们填写各种申请表格的技巧有多高超,还有高中辅导老师有多用心辅导我们——但我们都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张伯伦舍三楼的交谊厅(也就是我们进行红心牌戏马拉松循环赛的地方)挂了一幅刺绣,上面绣的大字一语道破我们的艰难处境。那是东尼的妈妈绣的,她叫东尼带着这幅刺绣来上大学,并且把它挂在每天都看得见的地方。一九六六年,当秋天过去、冬天来临,牌桌上不时换手玩牌,“婊子”也不时发威,东尼妈妈的那幅刺绣似乎变得愈来愈显眼、愈来愈炫目了。每天晚上当我终于躺到床上时,往往教科书连翻都没翻,课堂笔记完全没读,报告也尚未动笔。有一两次,我甚至梦见那个数字:
那幅刺绣上用针绣着这个大大的、鲜红的数字。东尼的妈妈十分了解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我们也很清楚。如果你住在其他普通宿舍——例如杰克林舍、邓恩舍、皮斯舍或查德伯恩舍——只要成绩平均达到一点六分(四分为满分),就可以顺利在一九七〇年毕业……换句话说,只要爸爸妈妈继续替你付学费的话就没问题;别忘了,这是一所州立大学,我们说的不是哈佛或韦尔斯利这种贵族学校。但是,对于仰赖奖学金和助学贷款的学生而言,平均二点五的成绩是底线;如果成绩低于二点五(换句话说,从平均C掉到C-)你的小小拼装车几乎一定会崩坏瓦解。就像舰长以前说的:“保持联络吧,宝贝,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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